声音响起来:“朕刚才想起了一些往事,忽然就想问问你,当年的事,你后悔过吗?”

谢蕴不知道他说的往事和自己想起来的是不是同一件,可,后不后悔有什么关系呢?

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别无选择,她总不能告诉殷稷,自诩机敏聪慧地谢大小姐,只是被人略施小计就乱了分寸,付出了这辈子都无法挽回的代价;她总不能让殷稷一个身份不明的萧家养子去和齐王对上。

她只能自己来,她说过了,她生来小气,睚眦必报,齐王既然毁了她,她也必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哪怕这么做的结果,是将自己搭进去。

只是可笑的是,她报完仇愿意说出来的时候,殷稷却怎么都不肯相信了……她只是隐去了一点内情而已。

在她一言不发的静默里,殷稷似是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一声轻哂:“罢了,你后不后悔和朕又有什么关系,朕只管和你讨债就是了。”

谢蕴仍旧没开口,像是默认了他的话,只是借着趴在窗台上的动作自他怀里挣脱了出来。

雪越下越大,疲惫在这片安静里逐渐发酵,谢蕴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恍惚间有人喊她,一声声地,将梦境与记忆重合在了一起,她又看见了那场雪,殷稷隔着竹帘低声喊她的名字。

她羞赧地侧开头,却又控制不住低声回应:“稷郎……”

呼唤声骤然消失,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手伸过来揽住她的腰,将她慢慢拢进了怀里。

悦妃太过分了

嘈杂声忽然响起来,谢蕴自睡梦中被惊醒,连忙起身要去查看,可这一动才发现自己竟窝在殷稷怀里。

窗户仍旧开着,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睡梦中怕冷钻进去的,可以往的经验告诉她,这时候惊动殷稷,绝对不会有好结果。

她动作十分小心地从殷稷怀里挣脱了出来,这才探头自窗户里往外看,是萧宝宝来了。

她听说今天殷稷封笔,直到年前都不会有政事,便逮着机会来寻他玩乐,可蔡添喜却把她拦住了,说皇帝睡着了,让她先回去。

萧宝宝自然不乐意,睡着了又怎么了?喊起来就是了。

可蔡添喜却纹丝不动,好说歹说都不肯让路,她耐心告罄就吵嚷了起来。

谢蕴不想理会,抬手就要关窗,可在这一瞬间,萧宝宝竟忽然扭头看了过来,透过那只有一尺宽的缝隙认出了她。

“你不是说稷哥哥睡了吗?她怎么在里头?你个狗奴才,到底知不知道谁才是主子?!”

蔡添喜听得心里发苦,他也不是故意为难萧宝宝,做奴才的,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只是一条听话的狗,可有时候,还是得有点眼力见的。

方才他进去的时候,是亲眼瞧见两人窝在一起睡着了的,要是这时候把人放进去,萧宝宝闹起来还好说,可万一坏了皇帝的事……

天子之怒,谁扛得住?

“悦妃娘娘,谢蕴是乾元宫的婢女,在里头伺候理所应当,皇上真的睡着了,不见人,不只是您,是谁都不见,您还是请回吧。”

萧宝宝杏眼圆睁,气得浑身哆嗦:“不见我是吧?好,我也不见他了,你让谢蕴出来,让那个贱人出来!”

谢蕴眼神一沉,以她的脾气,被人点名挑衅自然不会躲,可殷稷一声声的威胁却忽然浮现在了脑海里,手上还没好全的伤也热辣辣地疼了起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那伤痕累累的手背,心口的气性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和萧宝宝的你死我活来再多她都不怕,可她扛不住殷稷一次次的偏心和威胁。

罢了,罢了。

她抬手紧紧地关上了窗户。

外头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她下了地,靠在椅子上发呆,明明也没想什么糟糕的事情,心脏却还是一路不受控制地往深处坠了下去,沉甸甸地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终于安静下来,蔡添喜进来的时候脸上带着苦笑,可一见谢蕴又庆幸似的叹了口气:“还好姑娘没出去……这就对了,咱们和主子置什么气是吧?”

谢蕴晦涩不明地看了眼殷稷,默默地起身回了偏殿,她正打算换套厚实些的衣裳去长信宫,就从胸口摸出了一个眼熟的瓷瓶。

是殷稷给她的那瓶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她摩挲着光滑的瓶身,想扔又有些舍不得。

正纠结,眼角忽然闪过一道熟悉的影子,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躲什么。

她一皱眉:“秀秀,站住。”

秀秀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背着身不肯看她,谢蕴大步走了过去,上下打量她一眼,眉头皱得更紧:“转过来,躲着我干什么?做错事了?”

秀秀磨磨蹭蹭地转了过来,她低着头,一只手冻得通红却死死捂着脸不肯松开,一开口就结巴:“没,没有。”

谢蕴越发觉得古怪:“没有?你脸怎么了?捂着干什么?”

秀秀像是被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