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舞台下所有人的心,都猛然抽动了一下。

旁边,曹宝东抬起了唢呐,他想要吹。

但是只吹了一声,就呲了。

曹宝东低下头,捂着脸,嘴巴大张,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像是离了水的鱼,似乎完全喘不过气来。

演砸了。

严格来说,这算是出了演出事故了。

大东子,此时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旁边,谷小白的手指重重地砸下。

“咚咚咚咚!”鼓点声炸响,谷小白的突然响彻云霄:

“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

你为什么不说话

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却沉默不说!!!!”

嘶吼!

嘶吼!

这是在血泪的控诉!

为什么你要离开我?

你明明答应我,要永远陪着我!

你这个骗子!骗子!

为何你不永远陪着我?

为什么我明明那么需要你,你却要离我而去?

听着谷小白那一声声的控诉,旁边,曹宝东突然崩溃了,他抬起头来,大声喊着:

“师父!师父!师父!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师父!师父!师父!!!!!!”

这一刻,曹宝东终于无法再生活在自己那虚假的梦境里。

所有的愤怒,都咆哮了出来。

只是……

没有人回答他。

几万人的现场。

却如此的孤独,如同空寂一人。

三!

舞台下,大家呆滞地看着舞台上那怒吼咆哮的曹宝东。

一直以来,曹宝东给人的感觉,都是傻乎乎的,憨厚的弟弟模样。

整天乐呵呵的,似乎永远都不会不开心。

不过,大家对舞台之下的曹宝东,并没有太多的探究之心。

曹宝东虽然现在非常火,可他毕竟只是谷小白的一个乐手,大家对他的关注,大多局限于他能够在舞台上为谷小白带来什么样的演出,有什么卓越的表现。

大部分人都知道谷小白跟着他去过他的家乡,但是更多的,却并没有太多人了解。

毕竟,曹宝东的师父早就已经死了,村民们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新闻。

而在后院里发生的一切,也只有谷小白等寥寥几个人知道。

谁能想到,这个孩子,一直到现在,还沉湎在师父的死亡之中,没有脱离出来呢?

而今天,谷小白的两首歌,将他厚厚的心门撕裂。

痛苦吗?

痛苦。

痛快吗?

其实……也痛快。

虽然同样失去了非常重要的人,但曹宝东的人生,和谷小白是截然不同。

谷小白拥有爱自己——虽然经常非常不靠谱——的父母,他的童年虽然并不富裕,却从不缺爱。

即便是失去了盲伯,他还有小蛾子,有白干、鲍叔牙,有现实中的朋友、伙伴们。

可曹宝东,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首《酒干倘卖无》,唱的是爱与悔。

曹宝东是从自己师父那里,得到了所有的爱。

青山叔对他来说,是师,更是父。

他教会了曹宝东所有的生存的意义。

而曹宝东,却总是后悔自己没有能孝敬师傅,没能为他买他喜欢的烟,喜欢的酒。

甚至后悔为什么在那个暴雨肆虐的夜里,师父死了,而他活了下来。

而这首《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唱的却是怒与恨!

明明说好了,要等我长大。

明明说好了,要听我吹唢呐给你听。

为什么,却要离开我,留下我一个人在世界上!

对着夜空,对着所有的人,大声呐喊出来的曹宝东,跪倒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

不用扩音器,他的哭声,都能传遍全场。

全场几万人,看着舞台上那个无助的孩子,却不知道该干什么。

好在,曹宝东他并不是孤单一人。

谷小白走到了曹宝东的身边,蹲下身来,抱住了他。

“呜呜呜呜呜呜呜……小白,呜呜呜呜呜呜,小白,我师父不要我了……呜呜呜呜,他不要我了……呜呜呜呜……我师父……呜呜呜呜呜……我师父死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呜呜呜呜……我想我师父,呜呜呜呜……我想我师父……”

曹宝东咧着嘴,哭得要多大声有多大声,哭得要多丑有多丑。

他的鼻涕流过了嘴唇,拉成了一条长丝,都蹭到了谷小白的身上。

但谷小白丝毫不嫌弃,他抱着曹宝东,轻轻拍打着他的背脊。

这是谷小白在舞台上第二次安慰曹宝东了。

刚才还有人羡慕曹宝东被小白安慰,现在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