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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兴盛忍不住了,他晃着身子就跳起来了。
舞曲《著》
邹老站在那里,面色格外的古怪。
刚才,在听到谷小白敲响鼍鼓,唱起《著》时,他肃立原地,满腔激动,甚至有种要热泪盈眶的感觉。
并不是他的感情多么丰富,而是一旦你对一件事物的了解越多,就越有感情。
譬如你听说老家的一个破土房子烧了,你或许觉得烧了更好,可以盖新的。
可这时若是你的父母告诉你,这房子是一百年前,你的曾曾祖父从河边背来的石块,从南山伐来的大梁,带着个兄弟一起盖起来的,这里曾经血战过日寇,这里曾经抗击过山洪,也曾经孕育了你好几代的祖祖辈辈,见证了上百人的悲欢离合,甚至连你自己,都出生在这栋房子里……
那你可能会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回去看看这座传奇的房屋,忍不住跑去给它申请个遗址保护,再在外面立个牌子供起来。
东西没有变,但了解的越多,世界就越丰富。
这就是知识与文化的魅力。
也是考古与历史的魅力。
对邹老来说,就是如此。
若是你日常读古籍,读到过“鼍鼓三声报天子,雕旗兽舰凌波起”,读到过“逢逢鼍鼓溪边过,百尺楼船万钧柁”,读到过:“吹龙笛,击鼍鼓,皓齿歌,细腰舞”。
若是你发掘古墓,看到过那腐朽的鼍鼓,在泥土上留下的印痕。看到过被盗贼滋扰之后,只剩下散落的残骸,看到这昔日瑰宝,只能以残落之躯保存在博物馆里,再也不能如往日一般响起。
你也会如邹老这般感慨。
这五千前的历史传承,五千年后早已绝迹。
可现在,他终于听到了这种音色。
宛如时光倒流,逝去的再回。
鼍鼓逢逢,这不只是一只鼓,更是五千年的岁月。
《荀子·乐论》说过:“声乐之象:鼓大丽,钟统实,磬廉制,竽笙箫和,管龠发猛,埙篪翁博,瑟易良,琴妇好,歌清尽,舞意天道兼。”
又说:“鼓其乐之君邪。故鼓似天,钟似地,磬似水,竽笙箫和管龠,似星辰日月,鼗柷、拊鞷、椌楬似万物。”
古人认为,鼓是音乐的主宰,是统御万物的王者,是天。
而鼍鼓……它是鼓的王者。
君王现世,万民朝拜。
这鼓中的王者,它理应受到这样的尊敬。
可小白……你这是在唱的什么鬼?敲的什么鬼?
小白同学,请你严肃认真地唱首歌!
当初知道老洪和谷小白在食堂里吵架,化身黑粉的时候,邹老是表示鄙视的。
这个老鬼,老了老了,晚节不保,一点体统都没了!
但是,现在他明白老洪的感觉了!
我也想和小白绝交!
我要把这孩子逐出师门!
邹老忍不住吹胡子瞪眼,堂堂鼍鼓,怎么能演奏这样的音乐!
但是,他的手和脚都表示反对。
谷小白的鼓声,律动感实在是太强了!
这种律动,来自于一段节奏型精准的时值、不断的重复与细微的变化。
它对一名鼓手来说,最大的要求,就是准!
01秒的误差也不行!
人类的节奏感,是一种远比人类本身的时间感更精准百倍的时间感知能力。
这是一种模式的感知与复制,人类正是依靠这样的节奏感,进行精准无比的狩猎与配合,在危险的环境里与野兽搏斗,在意识反应不过来的情况下,自发避开各种危机与险境。
它似乎和大脑、和意识无关,更像是根植于反射和本能,是一种让人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动的能力。
或许,那些没有节奏感的人,早就已经和没有方向感的人一起,被野兽吃掉了……
而谷小白的精准,是系统一开始被动训练时,就已经精准无比地训练出来的,和他的音准一样,是可以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
但这种精准,却不像是机械,它依然有一种不断的变化,不断的推进。
所以,他的音乐,往往都会拥有一种奇特的,律动的内核。
律动,它不是节奏,它是一种推动力!
在这之前,谷小白自己是没有意识到的。
直到他自己经过了系统的“基础节奏与律动训练”,他才意识到了“律动”的重要性。
此时此刻。
每一个鼓点,都像是敲在心坎上。
每一个节奏,都像是搔到了痒处。
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绳子,牵扯着你的手脚。
就像是有一道道的电流脉冲,不断地刺激着你。
当第一个人开始忍不住跳舞的时候,其他人就不由自主地加入了进去。
正如《乐论》之中所说的那样:“曷以知舞之意?曰:目不自见,耳不自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