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听这话,琉璃顿觉口中甜饼不香了,这个赵屹心眼子真多。

眼眸流转间,她故作亲昵挽住樊尔手臂,挑衅看着对面青年,“对啊,我们确实不是师兄妹。”

手臂陡然一沉,樊尔身体也紧跟着一僵,不知该做出何种回应,身旁隐隐传来的清雅淡香,让他莫名心悸。

赵屹视线向下,盯着少女纤细的臂弯。眼前少男少女相配的姣好容颜,想必任谁见了,都要说一声璧人吧。

之前,他一直以为是樊尔爱慕琉璃,如今看来,两人竟是彼此相悦。

作为位高权重的春平侯,赵屹素来不屑耍手段,他虽觉得琉璃很特别,但既然她心有所属,他便就不会执意强求。

释怀而笑,他把剩余两块甜饼都给琉璃,“我不喜甜食。”

琉璃本想推拒,可转念想到他买三块甜饼只用了一枚钱币,方才樊尔给他的也是一枚完整的钱币,按理说这饼是他们买的才对。

心里没有亏欠,她安心接过放入樊尔手中。

咸阳的繁荣远不是邯郸可比的,琉璃逛的眼花缭乱,买了不少新奇未见过的物件。

回到传舍,瞅着案几上各色物品,琉璃有些懊恼。

“我还是没有控制住。”

“少主无需担忧,我们所剩钱币只多不少,足够支撑到历练结束。”

樊尔将玲珑袋打开放到她面前。

琉璃扒开,埋头在里面数了好半晌,确实只多不少。

她好奇:“珍宝阁是不是数错了,多给了一倍?”

樊尔点头,又摇头。

“珍宝阁阁主没有数错,她是故意多给了一倍。当时老人家说,你一个女鲛在外,总归是要比男鲛活的精致些,而要想活的精致,用钱的地方就会比较多。还说你毕竟是鲛族难得的女鲛继承者,历练期间不能太寒酸。”

听闻此话,琉璃从玲珑袋中抬起脑袋。

“你为何不早点说明此事,我若知晓,哪至于每次都畏畏缩缩,生怕钱币不够用,最后沦落到乞讨的地步。”

“你没问。”

樊尔这三个字说的一本正经且理直气壮。

琉璃默然无语。

接入宫中

炽烈阳光越过殿脊, 铺陈在石板地面上,炙烤着这座恢宏宫殿。

一尺宽一尺长的厚重石板方方正正,挨个排列一路蔓延整个棫阳宫。

正殿巍峨殿门大敞, 四名将士手持长矛, 身形笔直伫立在殿外台基上, 并不惧强烈的日头。

殿内十二根粗壮漆黑中柱耸然而立,彰显着无尽的威严与奢华。

殿中朝南, 左侧牖扇大开,下方十尺宽二十尺长的毯子上摆放着一张红木奏案,半张案几暴露在日光中。

光线里散布着肉眼可见的细小粉尘, 粉尘缓慢浮动,犹如乱世中无法掌握自己生死的蝼蚁。

案几两侧, 子楚与吕不韦相对跪坐,两人均都身姿端正, 一派儒雅。

案上温着的热茶,散发着蒸腾而上的热气。

吕不韦直起身子为子楚斟了一觞热茶。

子楚垂目望着水波浮动,问:“先生可有见到陪政儿入秦的那两位楚国剑客?”

“见到了。”吕不韦将热茶放回炉上温着。

“如何?”

“看起来尚年幼, 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男女。”

子楚惊讶:“少年男女?”

吕不韦双手置于膝头, 看向牖扇外飘零的枯槁落叶,想起琉璃与樊尔的仙人之姿, 唇角浮动,悠然淡笑。

“该如何与公子形容呢… … ”

沉吟稍许, 他收回视线,复又看向对面的子楚。

“那二人虽还年少, 但眉宇间已然透着难掩贵气, 姿容更是无人可及。能有那般音容气质,想是出身定是不凡。”

能让吕不韦赞赏的人不多, 子楚不由对那两位楚国剑客起了兴趣?

“他们莫不是楚国王室之后?”

“不清楚,纵使不是王室子孙,应也是出生在富贵人家。”吕不韦顿了顿,问:“公子可需我谴人去楚国一探究竟?”

“此事日后再议。”

子楚食指无意识摩挲着耳杯边沿,唇齿间发出一声悠长叹息。

“政儿昨日入宫,竟在章台宫大殿上,对君父直言,想让那两位楚国剑客入宫继续授于他剑术与学术。我们父子关系还未恢复如初,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惹他不快了。”

“也好,那两位小少年看起来很良善,应是不会对政公子不利。”

吕不韦饮下一觞茶,便起身离开了。

祖父诏令下来,嬴政亲自出宫去接琉璃与樊尔。

服车之上,武庚单掌托腮,百无聊赖静默望着难掩喜悦的嬴政。

车轮碾过平整路面,一路向着繁华街市中心的传舍而去。

琉璃闲逛回来,远远看到车上身着华服的嬴政,语气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