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乍一钻进一只冰凉的小手,琉璃下意识去看,正对上嬴政满是感激的双眼。

商贩没想到眼前这少女会如此固执,上次不知情帮了嬴政也就罢了,这次在知道真相后竟还出言维护。“大王曾下令让城中所有人都不得帮助秦质子之子,你们二人这是公然违抗王命。”

这话让琉璃心头一凛,陆地分九州,十分庞大,她与樊尔初来这里,本欲低调行事,此番若是因此招惹到这里的君王,恐怕会惹祸上身。

思忖须臾,她给樊尔一个眼神,示意他消除那商贩的记忆。

樊尔会意,捻诀施法,手指结印击在那商贩面门。

商贩还没反应过来,便倒地不省人事。

嬴政看到这样的场景,惊得后退两步,紧张之下咽咽口水,“你们这是把他杀了?”

强取记忆

手心突然空了,琉璃侧眸见男童面露惊色,做出戒备之态。

虽于心不忍,但她还是说了实话:“他没死,为保日后会惹出不必要的事端,樊尔拿走了他今日的记忆。”

听闻这话,嬴政更加警惕。

“你们究竟是谁?能拿走人记忆的是妖术还是术法?你们是不是也会拿走我的记忆?”

“是的… … ”琉璃只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掌心顷刻凝聚灵力,直直朝他眉心而去。

嬴政鼓起勇气抓住她的手腕,“能否不拿走我的记忆?你们既救了我,我便绝不会乱说。”

掌心灵力停滞一瞬,琉璃没有心软,用灵力震脱他的手,而后轻触他的眉心,同样抽走了他这段记忆。

这男童固然可怜,但幼时君父曾教导她,作为一族领导者最忌讳的便是拖泥带水,无论任何事都要当机立断杜绝所有隐患。五十年历练才刚刚开始,不能因此横生麻烦。

眉心温热的指尖还未抽离,嬴政便昏迷过去,琉璃及时弯身托住他向地上倒去的身子,那瘦骨嶙峋的脊背让她吃惊。

她单膝跪地,仔细打量着怀中男童的面容,薄唇、隆准、剑眉以及紧闭的狭长丹凤眼,五官还很稚嫩,可也隐约能看得出日后的俊朗不凡之姿。

据琉璃看过的众多神话故事中,这类长相必定不会是碌碌无为的角色,可这孩子既是秦军的公子之子,又怎么会在这邯郸城中境遇这般凄惨?莫非是弃子?这男童尚且年幼,应不是因有过错而被滞留此地。

君父曾提醒说人族而今不甚太平,但她未曾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战火不断的乱世。孩童流离失所,无所依靠,处处受人欺辱。

她垂目凝望臂弯中昏迷的嬴政,暂且放下心中疑虑,起身将他交给樊尔。

樊尔俯身接过,便听琉璃道:“他应是有住处的,我们先送他回去吧。”

“可天色已晚… … ”樊尔有些犹豫,那轮圆月已然升起,“万一遇到巡城军… … ”

“无妨,必要时运用灵力躲避便是。他身份本就特殊,我们若就此把他丢在这里,被巡城军看到,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琉璃语罢,捡起地上早已死掉的几条鲤鱼,而后抽取嬴政布衣上一根线头,施法其上。那根细线在灵力的趋势下漂浮于前,裹挟着莹白色的微弱光亮向着城北残舍而去。

两人不敢再多耽搁,借着月色,带着嬴政与鲤鱼快步跟上。

约莫有一个多时辰,琉璃与樊尔停在一方简陋的院落之前,院舍破败程度让两人更加怜惜男童的遭遇。

不等琉璃推开院门,左侧突然冲出一个狼狈的身影,厉声质问:“你们是何人?在此作甚?”

白日简兮本想着凭借舞姿寻找能活下去的生计,起初对方还假装好心,后来应是装不下去了,露出丑恶嘴脸想要凌辱她。她虽是已经历过两个男人,但也不曾受过强迫欺辱。

她拼尽全力反抗才逃出来,一路跌跌撞撞回到城北,不成想刚到残舍附近却撞见送嬴政回来的琉璃与樊尔。连日来的遭遇,让她顿生戒备。

“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琉璃声音柔和,生怕吓到简兮而引来巡城军。

作为母亲,简兮很快便认出樊尔怀里抱着的是嬴政,她顾不上害怕,上前夺回儿子,警惕问:“我的政儿怎么会在你们手里?”

见她误会,琉璃解释:“这孩子被之前欺辱过他的一名男子从屋脊上丢了下来,我们恰巧碰见救了他,他应是受到惊吓昏了过去,我们只是好心送他回来,并无恶意。”

这番言论让简兮想到上次政儿回来说起过被一对少年男女所救之事,趁着月色,她将二人仔细打量,见两人看起来面善温和,心中戒备放下不少。

“想必二位就是几日前救了政儿的恩人吧。”

琉璃先是看了一眼樊尔,才道:“我们之前确实曾帮助过他一次。”

在确认身份后,简兮根本无暇考虑琉璃与樊尔是如何带着昏迷的儿子找到这里的,她抱着嬴政侧身挤开吱呀乱晃的门板,殷勤邀请:“二位快里面请。”

夜色已深,琉璃与樊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