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稷想哄她高兴,却不得其法,索性半路上带着几个人,拉着谢蕴出去骑了马,还绕到了附近的城池里逛了一圈。

瞧见街上那样子别致的东西,谢蕴的心神这才稍微被拉回来了一些。

“这个瞧着不错……带回去给秀秀吧。”

两人换了寻常衣裳,沿着大街慢慢地走,进了千门关,气候便不再似之前那严寒,路上的人也多了起来,谢蕴将一盒子形色各异的石头拿起来塞进了殷稷怀里,又扫到了隔壁摊子的木雕,上头一个寿星雕的栩栩如生:“这个正适合安康。”

她也不问价格,拿起来就往殷稷怀里塞。

殷稷一边艰难地稳住怀里的乱七八糟,一边示意玉春掏钱。

玉春费力仰起头:“十三爷,奴才没手了,您给掏一下吧。”

殷稷回头看他,这才瞧见他身上大包小包都挂满了,怀里也叠满了盒子,从肚子一路顶到了下巴,让他连低头都做不到。

殷稷叹了口气,失策了,他忘了谢蕴治病三年,大概已经很久很久都没出来买过东西了,这冷不丁来一遭,肯定收不住手的。

他费力地腾出一只手来,从玉春身上掏了钱袋子出来结了账。

眼见谢蕴又在一家书画坊看棋盘,连忙追了过去:“阿蕴,宫里……咳,我哪里还有几套上好的棋盘,这个就不用买了吧?”

“这是给老夫人的,儒林讲究一个孝字,这般不花几个钱便能赢得好名声的买卖,怎么能不做呢?”

她将棋盘拿了起来,上下看了殷稷一眼,见他身上没地方放了,索性系了根绳,挂在了他背上。

殷稷哭笑不得,眼见谢蕴还没有罢休的架势,连忙在路旁的车马行里租了辆马车,主仆两人将东西放上去,都松了口气。

“还是您英明。”

玉春擦了把额头的汗,靠在车辕上喘气,随手掂量了一下钱袋子,“奴才找地方去兑点碎银子吧,好像只剩金叶子了。”

“不用了,她应该也差不多了。”

殷稷瞥了眼车上的东西,虽然谢蕴买得多,可桩桩件件都有用,她从来也不是铺张浪费的性子。

如同殷稷所说,不多时谢蕴就抱着几方砚台走了过来:“撷芳殿的几位也够了,没什么要买的了。”

玉春扫了一眼银子,果然是够的。

民间的东西大都物美价廉,虽然不太符合皇家的身份,可若是说一句皇帝亲自挑的,谁敢瞧不上呢?

这份纡尊降贵的重视,足以抵上一切价值。

“不着急,先歇一歇再回去,瞧瞧你满头都是汗。”

他擦了擦谢蕴的额头,随手指了指路旁的茶楼:“咱们也许久没在外头用过饭了,就这里吧。”

谢蕴想起年少时候,他们隔着茶楼偷偷见面的事情来,虽然如今年岁大了,可想起那时候的欢喜,心里仍旧止不住的悸动。

“好。”

她抬脚进了茶楼,正要找小二要一间雅间,就听见耳边“啪”的一声响,她侧头看过去,就见说书先生用力拍了下抚尺,正色道:“上回说道,皇上御驾亲征,身受重伤,忽然天降神女,为他带来神药,你们可知这神女是谁?”

谢蕴:“???”

殷稷是在战场上受过伤,可哪里来的神女?

虽说殷稷不忌讳民间百姓议论他,可到了这种杜撰故事,拿来说书的程度,还是有些过分了吧?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换个茶楼,就听那说书先生再次开口:“正是十一年前慧眼识人,一眼相中皇上为婿的谢家大小姐。”

谢蕴:“……”

这怎么还有她的事?

“……当年为救皇上,这谢大小姐不幸身死,皇上虽然有不少红颜知己,可这些年对她一直念念不忘……”

说书先生又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谢蕴起初还十分茫然,可后面听着听着就回过味来了,感情这故事是殷稷故意让人传播的,死而复生的确是不好解释,可若是编了故事,真真假假地传颂起来,接受度便高了。

可他什么时候编的故事?她竟半分都未察觉。

“你别胡说,皇上哪来的红颜知己?”

殷稷的声音忽然传过来,打断了谢蕴的思绪,也打断了说书先生的慷慨激昂。

她抬眼看过去,就见殷稷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正堵在说书先生桌子前指责他,满脸都是不痛快,“你说书就说书,怎么还胡编乱造呢?”

说书先生也不高兴了:“你这后生说谁胡编呢?那可是皇上,肯定会有红颜知己的。”

茶客们正听到兴头上被打断了,纷纷不满地开始吆喝:“你谁啊?赶紧闪开,别打扰我们听书。”

“就是就是,快闪开。”

殷稷气得脸色涨红,谢蕴连忙上前将他拉开:“对不住,你们继续。”

殷稷愤愤不平:“他们造谣我!”

谢蕴哭笑不得:“这故事本就是编的,有些许出入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