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大人找我有事?”

他本以为祁砚是刚才吃了瘪,想警告他些什么的,但没想到对方沉默片刻,开口说的话却和他以为的完全不一样。

“你知道她喜欢什么?”

大约这话他自己也觉得问得很无地自容,相处三年,他竟连身边人的喜好都不知道。

钟青哂了一声:“祁大人,问别人太没有诚意了吧?”

他可是自己观察出来的,凭什么要告诉祁砚?

祁砚也没有恼,大约是本就猜到了他会是这副反应,沉默片刻后才再次开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话问住了钟青,他还真是不记得自己怎么发现的了,反正自从上次千门关一别,这次再见到人的时候,他就知道的清清楚楚了。

“可能是我从小伺候皇上,养成了观察的习惯吧。”

这话他说得真诚,因为殷稷以往也是不爱说话的性子,他知道自己寄人篱下,有些要求,哪怕听起来十分正常,也会让底下人为难,所以是能不说就不说,钟青也为此才越发用心的照料。

可听在祁砚耳朵里,便带了几分嘲讽,似是在指责他太过不用心。

这次他再没了言语,转身就朝主殿去了。

钟青落后一步跟了上去,主殿里十分热闹,这是圣驾班师回朝前的最后一次议事,之所以选在这个时辰,就是想让众臣用了早饭过来,好多扛一些时间,毕竟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

主殿里乌压压站满了人,除了工部和城防守将之外,其余人几乎全在,殷稷命人赐了座,他已经许久不穿龙袍,可这么多人中间,却仍旧是最显眼的那一个,哪怕他只是姿态十分随意地靠在了椅子上。

“都坐吧,”他淡淡开口,不怒自威,“今日琐事众多,不必拘礼,祁卿,你先说。”

祁砚压下心中的儿女情长,起身开口,此番他带了不少户部官员随行,亦有统计人口之责,查出来的是一桩持续了十几年的吃空饷之案,此话一开头,小朝会便当即热闹起来。

谢蕴远远听了一耳朵,让人备上了润喉的梨汤,此番祁砚巡视地方,查出了不少徇私舞弊的事,殷稷大约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好生整治清理的。

但这种事发现容易,想清查却并不简单,殷稷大约又要费神了。

她有些心疼,可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帮忙,私下里干政也就罢了,当着朝臣的面总不能太过放肆,她只能让人送了参茶和点心进去,便没再打扰,自顾自收拾了一些随身用的小东西往龙撵上去。

玉春小跑着凑过来:“姑姑,这种粗活哪用您亲自动手?给奴才吧。”

“还是我自己来吧,都是些常用的,到时候再问你反而麻烦。”

她这么说玉春也不好强求,只能答应一声退了下去,可随即就想起来一件事,那龙撵上可放着不少东西呢,都是自徒河离开之后,皇帝命他吩咐太医做的,既助兴还不伤身,只是皇帝有贼心没贼胆,做好了一直放在龙撵上,根本没敢往行宫里放,这些日子谢蕴又一直没用龙撵,所以并没有发现。

可现在她要往里头放东西,那岂不是……

“姑姑,且慢!”

他连忙追了上去,然而銮驾就停在行宫里,谢蕴拿的东西又不多,等玉春追上去的时候,她已经一只脚踏上了龙撵。

听见玉春的喊声,她侧头看过来,脸上带着困惑:“怎么了?”

玉春哪里还敢开口,谢蕴那般聪慧,他若是不小心露了痕迹,一定会被发现的,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成为替罪羊……还是算了,反正也是皇上吩咐的,这种事还是让他自己担着吧。

“奴才是怕这雪地湿滑,想让您小心些。”

“不妨事。”

谢蕴笑笑,抬脚上了马车。

玉春心里默默念了声佛祖保佑,转身偷偷溜走了。

谢蕴一无所觉,将东西放在地上就开始安置,这龙撵里的东西都是她放的,她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放哪里,镜子梳子……

她拉开暗格,将自己的脂粉和首饰也放了进去。

棉带子……

她拉开另一个格子,将东西放进去。

再就是汤婆子……

她打开暗格,正要往里头放,却是微微一愣,里头原本放着的汤婆子竟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个玉盒,瞧着像是药膏。

她也没在意,出征在外,龙撵上备些药膏也正常,她怕殷稷要用的时候摸不到,也没换位置,只另外开了个暗格去放汤婆子,却不想再次打开之后,里头竟然也放着玉盒,样式和之前的那几个有些像,却又不大一样。

怎么备这么多药膏?

她有些狐疑,抬手又开了个暗格,里头竟然还是差不多的玉盒。

“不大对劲……”

她将药膏拿出来,这才瞧见盒子一侧贴着封条,封条上写着字,是“梅花”二字,再拿出旁的来看,果然也都贴着一样的东西,有的是“桂花”,有的是“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