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先留在这里,三千桃花开败时,往北走,就能出去。”我本想再问,他却先阻住了我的话头,只是与我擦肩,走到了门口,扬手招袖,指了指远处岸边那开得璀璨的桃花。

“开败之时?”我随着他的手往远处望去,这春风渡的桃花,自我第一次无意中闯进来到现在,不知过了几多岁月,却依旧花开不败,他这般一说,我突然就有了种不祥的预感,沉脸看向他。

“这春风渡是我以自身灵力架起的结界,灵气护养,花开不败,稍后,我便会收回所有的灵力,替你阻住外面那些人,有九九八十一道离魂阵,他们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了,你若是快些,明日之前便能到灵山。”春落寻抬手理了理鬓边有些散乱的长发,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将手附在嘴边,再拿开时,手中多了一颗金光流转的珠子,他将那珠子递到了我面前,“这是瑶衣的元丹,如今我有了不死心,这个便也没什么用处,你带走吧。”

“都说你非人非神,非魔非妖,是六界里十分危险的存在,而你这春风渡也让他们苦恼许久。”我接过他递给我的元丹,微微挑眉,看着他,“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你还要挖我的心,我一直觉得你是坏人,可是,如今看来,你又好像不是。我怎么觉得,你对我太好了些?”

虽说相处时日不多,可是,我总觉得,他对我,就仿佛是一个温柔的长辈,与我讲了那么多,那般坦承的直言不讳,那般温柔得如沐春风,我握着元丹的手紧了紧,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我们从前是不是就相识?”

“我百万年前就在这春风渡里了,你如今也不过几万岁的年纪,你说我们从前会不会相识?”他听罢我的问题,却是朗声一笑,“不用瞎猜了,我并非你的故人。若非要给我这般行为找一个合适的理由,那就算是我想要还云微一个人情吧。”

“云微是谁?”他这话说得我更加不解了,脱口问道,却见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足尖一点,粉衣一展,他人已经朝空中掠去:“小丫头,命是你自己的,别再相信他们那些要你舍命保六界的鬼话,命都没了,六界还与你何干?”

他的声音自远远传来,我仰头看着,粉红色的光芒一闪,我便瞧着他消失在那碧色天空之中,想来是跃出结界而去的。将他交给我的几颗珠子都收好,我扬眉看着风平浪静的湖面以及湖那边灿灿的桃林,右手下意识地搭在了腰间的羲和剑剑柄上。

想着他先前说的那些话,心中的疑惑翻涌。要说之前我只觉得,自己摊上了一个烦的话,如今我是觉得,我不仅摊上了一个烦,而且这个麻烦里面疑点丛生,如今被他这么一点拨,我甚至觉得,师傅也好,兄长也罢,在这个越陷越深的陷涡里,我怕是谁都不能相信了。

那些个上神仙人什么的,跟我说的时候,是一个说辞,可是一转眼,还过不了多久,就是另一个变化。就好比梵清对九韶的态度,就好比东华帝君醒来之后对我体内辟天剑的态度。

如今,甩掉了那个烫手的不死心,倒也算是少了一个麻烦。身上魔气没了,对于体内的修为我虽掌握的不算炉火纯青,但也经过几次实战之后,变得十分纯熟。

之前我总是被情势所逼,不得不做出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或是来不及细想,就被推到了那一步。如今,听春落寻这般一讲,倒觉得从前压着自己的那么多担子,轻了不少。

什么六界安宁,什么辟天剑宿主是对抗魔尊的唯一人选。他们口口声声这般说着,还不是常常不管我的死活,在那里为了自身利益斗来斗去。更何况,与那魔尊交手几次,我还真没看出来我这辟天剑宿主是能对抗魔尊的人,每次都是被打得小命都差点没了,还要靠别人来救。

如今都是差点死了两次的人了,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什么大义,什么牺牲,我倒是也算看清楚了。以后也不会那般傻傻听他们吩咐安排,只是,我得先去把我想知道的,我困惑的弄明白。

这一件件棘手的事情接踵而至,一庄庄过往通过他人之口展现在我的面前,更让我觉得,如今这事情,没有先前他们跟我讲的那么简单。

我真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却是突然一阵劲风拂过,波浪纷纷拥拥席卷而来,那凌冽的风裹挟着缤纷花瓣朝我这边吹来,顿时间纷纷扬扬,如下一场花雨。

风越发大了,我想起春落寻离去前的嘱咐,点足跃起,踏着落花铺满的湖面,朝着北面掠去。一路都是飞花,风不停,桃花树上的花瓣仿佛争先恐后一般地飘落。我踏花而行,也能隐隐感觉到,此时此地强大的灵力波动。

头顶平静的天空如玻璃一般开始破碎,我抬头,透过那些碎裂的痕迹,可以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影,以及那片人影中闪现的红光。抬头看到的一瞬,我下意识地步子一顿。

先前我只听着春落寻嘱咐我,要带什么东西,要注意些什么,要怎么做。在听到他说要出去挡住外面那些人的时候,我甚至都没好好想过,就瞧着他飞出去了。

如今抬头一看,才反应过来,他这般出去,要面对的可是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