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都是被毒死的。

胡老七是溺亡。至于赵德仁,陈子轻猜他在姜家,目前还没确认。

古时候的大户人家好比现代的豪门,各家之前都有安插眼线埋伏的吧,赵德仁如果真的藏在姜家,张老爷会丁点信息都查不到吗,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他肯定很想杀人灭口。

陈子轻把手塞进七分袖里揣着,张老爷怕是已经自身难保,顾不上赵德仁了。他想着事情进屋,瞧见邢剪躺在床上,视线一扫,往小桌边沿的佛像碎块上落。

“师傅,大师姐的佛像能粘起来吗?”陈子轻掩上门问道。

邢剪闭口不言。

一只手抚上他额头,又移下来探他鼻息,趴在他心口听他心跳,他终是憋不住地闷笑着,一把将人捞上床,压在身下,困在臂弯里。

“不是无所谓师傅在不在吗,不是扬言终有一别吗,怎么师傅只是没及时理你的话,你就这般傻气。”

陈子轻把自己深陷在床褥里,对着邢剪笑笑。

邢剪目光灼热地俯视他一瞬,干燥的唇贴上他眉心,亲一下,又贴上他左右两边眼皮,各亲一下,再是他的鼻尖,两侧脸颊,嘴,下巴。

陈子轻没被邢剪这么纯情温馨地亲过,他有点呆。

邢剪眯起眼眸,手掌在他腰肢上抓弄:“喜欢师傅这样亲你?”

陈子轻点头:“喜欢啊。”

邢剪一愣,他把脑袋埋进少年脖颈里面,震动的胸膛紧贴上去:“你诚实的时候是真的诚实,撒谎的时候也是真的满口胡言。”

陈子轻无力反驳,他推了推身上的大山:“你别压着我,我肚子都被压扁了。”

“不就是饿的,这都要往师傅头上算。”邢剪笑着用右手撑起身子,左手假肢按上小徒弟的衣襟,坚硬的木制手指一挑麻布料子,“胸脯也压扁了。”

陈子轻说:“本来就是扁的。”

邢剪又笑。

陈子轻白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起来,给你把药上了。”邢剪捞住小徒弟的后背,把人放在自己腿上,他靠坐在床头,从枕边拿了个瓶子。

陈子轻纳闷:“我没受伤,上什么药。”

邢剪扒开瓶子上的红塞子:“手拿出来,朝上摊开。”

陈子轻照邢剪说的做,这才看见他双手的手心有淤痕,渗着很多血点,是他昨晚在井边拉管琼跟门客的时候勒出来的,勒得很深,他都没发现。

白色药粉倒下来时,陈子轻想把手抽回去,邢剪早有预料,提前扣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他乱动。

陈子轻脸上的血色褪了些:“这有点疼啊。”

“忍着!”邢剪语态严肃,眉间却是压出深痕,他提着气给小徒弟把两只手上好药,整个后心一片湿冷。

陈子轻由着邢剪撕布条包他的手,他的那股子疼慢慢被别的感觉取代。

“师傅啊。”

“说。”

“大师姐的那个佛像……”

邢剪将布条多出来的部分塞进去:“佛像能粘,但粘上了也有裂痕。”

陈子轻说:“再给大师姐买一个吧。”

邢剪把他往身前托了托,大手揉乱他的刘海:“那你回头问问你大师姐。”

“好吧。”陈子轻窝在邢剪肩头,没一会就眼皮打架,意识下沉。

邢剪摸小徒弟腕上的细长疤痕,拇指来回蹭着。

小徒弟睡得不安稳,不时抽一下。邢剪屈起腿,让他滑进自己的胸膛里,他们紧密相连。

“师傅日后都跟着你。”邢剪拍着小徒弟的后背,“你去哪,师傅去哪。”

小徒弟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擦过他下颚,痒在他心里,他控制着力道掐起小徒弟的脸:“可好?”

“你不说话,那便是好。”

邢剪将小徒弟的脑袋摁回怀中,他不用佛来渡了,他甘愿受苦挨罪。

屋门被轻轻敲了两下,传来二徒弟的喊声:“师傅,我煮了粥,你和小师弟吃不吃?”

邢剪道:“歇着去。”

魏之恕气色很差,但他好面子,他装作不以为意:“我不歇了,我等会把昨日拉回来的木材,”

“歇着去!”邢剪压着嗓音吼。

“是。”魏之恕孩子气地耸着肩去屋里歇息。

陈子轻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喂了几口粥,醒来已是太阳高照,他坐在桌前吃着放凉的粥:“好像忘了什么事。”

粥快吃完的时候,陈子轻手中勺子一丢,匆匆跑去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