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身影自雨幕中陡现,明明是虚影,却散发出一股近乎实质的威压。这虚影不甚清晰,只能隐隐看出是一面容俊秀的男子,当下他森然一笑,竟传出了方元的声音。

“还敢动手?”

每一字出口,都是一阵刀割似锋利的压迫感,方正奇等人被这股威压惊得冷汗淋漓,根本无法开口答话,险些还湿了裤裆。

沈雁分出两股神念,其一凝成奇异虚影,其二渗入方元体内,借了方元之口发声,同时温养他体内伤势。

方正奇的手还僵在方元身前几寸,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生生被强大的威势禁锢在半空中。

这道虚影似是洞悉他的尴尬,冷哼一声,道:“说了三日后,便是三日后!”

话音一落,这股恐怖威压轰然爆起,分明是将方正奇所蓄的那股力道原路返了回去!

方正奇自食恶果,被自己打出去的力量掀翻在地,胸腹受创,大口大口吐出鲜血,几个小跟班也受波及,在地上滚作几团。尽管受了伤,但几人总算从沈雁刻意收回的威压中解脱出来,登时像见了鬼般惊叫着撤开,连滚带爬跌跌撞撞。

“妖怪!方元是妖怪!”

躺在地上的方元怔怔地望着这一道宛如天降的颀长身影,在凄然骤雨中犹如神明,一时间竟是晃了神。直到他发现方正奇已走,紧绷的心神一松,立刻察觉到所受的内伤不知何时已尽数痊愈。

方元抹了一把面上的雨珠,慢慢站了起来。沈雁一动不动,虚影定在空中,静静地看着他。

方元平复呼吸,低声拘谨道:“多谢前辈。”

沈雁笑了:“你倒是冷静。”

这是他自己的声音,清亮剔透,不似凡俗,予人流云野鹤之感。

方元顿时哑口无声,他不过是十五岁的小镇少年,哪里见过这般气质的人物,遑论他刚从危难中解脱出来,还陷在劫后余生的恍然感受中,这下子强撑的冷静都在沈雁温和的话语里卸去。

方元支支吾吾半天,居然是认认真真地又说了一遍:“多谢前辈。”

沈雁愈发觉得这少年有趣,忍笑道:“我知道了,不用谢。”

沈雁当然是在等方元问出那一句标准台词:“你是谁?”这样他才能顺顺当当地把那说过九百九十九遍的标准理由给搬出来。

方元点点头,迟疑道:“前辈,你……”

沈雁心想,来了来了,不出意外这就是他最后一次回答这个问题了,这么一想还挺惆怅的。

“前辈,你要不要去屋里避避雨?”

方元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

沈雁:???

方元又道:“虽然前辈看起来好像不需要避雨,但是淋雨终归是不好……”

沈雁简直一口老血,扶额哀叹,他真是不应该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朋友抱有什么正常的期待。

沈雁长叹一声,饱含怨念,“罢了,你随我来。”

方元:“啊?……啊!”

方元只觉得眼前一花,眨眼间,竟是来到了一方意想不到的奇异空间,眼前一片草木葱茏,繁花浓荫,流水潺潺,静谧渺远,不似人间。

而沈雁不再是虚影,他的身形更为凝实,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一袭青衫,飘然出尘,只是面色极为苍白,他沉声道:“这是弥天戒中的空间。”

大概是紧张和敬畏,方元垂着头,不敢仔细去看沈雁的容貌,讷讷道:“弥天戒?”

“就是你从小戴在手上的黑色戒指。”

方元闻言去看自己的右手,那一枚黑色戒指看起来仍旧不起眼,只是戒身上多了一些繁复的纹路,还泛着隐隐的血光。

方元诧异道:“前辈你从小就呆在我身边?”

沈雁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呢……虽然细想之下也没说错。

“姑且算是吧,只是我最近才苏醒,看你有难,就帮了一把。”沈雁睁眼说瞎话,“我就直说了,方元,我看你资质上佳,心性过人,这一次助你,我也并非一无所图。我有一事相求,你可愿听?”

方元立刻恭敬道:“前辈请说。”

沈雁苦笑一声,神情有万般不甘:“我在万年前肉身被毁,无奈寄神念于这一方小小的弥天戒中,你我能相遇也算是有缘,如你愿意往后为我留心寻觅几样天材地宝,我就在武道修行一途上尽力助你,你若成器,甚至能登临武道巅峰。”

方元倒没被沈雁抛出的大饼给迷住,他想了想,问道:“什么天材地宝?有什么用?”

“凤冥芝,悲问花,飞云鬼枝,托天露,这四样天材地宝可炼制太初入虚丹,助我重炼肉身。不过,如今你层次太浅,压根无法接触到这几种灵药,你早日晋入气海境,才有可能稍窥门路。”

这当然也是胡扯的,沈雁并不需要太初入虚丹,而这太初入虚丹也不能用来重炼肉身。会这么说,只是因为身经百战的沈雁早就摸出门路:弥天戒选中的少年中,有许多都不愿意平白接受好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