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望也抽回手直起身。

“总算写完了。”他咕哝了一句,拿起手机点开app问:“弄点吃的吧,饿死我了。你想吃什么?”

“别太奇怪就行。”

江添跟盛望截然相反。这人吃东西一点儿也不挑,不管好吃的难吃的,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嚥下去。你要问他味道怎么样,他就会回答你:“还可以。”

要是碰到他心情不怎么样,还能再缩减一个字变成“能吃”。

自打盛望开始去梧桐外蹭饭,丁老头如获新生。他不止一次指着江添跟盛望告状说:“这小子没味觉,我盐放多放少、搁没搁糖、滴的是酱油还是醋,他都吃不出来的!”

老头偶尔心血来潮发明点新菜式,江添也发现不了,每回都要老头豁出老脸指着盘子问:“你看我新弄了个菜,怎么样?”

然后这混账玩意才会露出一丝讶异说:“以前没做过吗?”

气得老头恨不得拿筷子抽他。

当初盛望刚去的时候,老头听说这孩子特别挑嘴,以为又是个会气人的,也没抱太大期待。结果第二天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他只是炒肉丝的时候把尖青椒换成了杭椒,盛望就吃出来了,说更喜欢新的。

丁老头当场就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这让江添很是纳闷了一阵子,有一次实在没忍住,趁着在厨房的时候问了老头一句为什么。

老头理直气壮地说:“讨人喜欢呗,还能为什么?”

江添当时在水池里衝着碗筷,随口应道:“有么?”

“不讨喜你能带他来这?”老头一脸你就知道嘴硬的模样,毫不犹豫地拆台道:“还套我的话去骗人来吃饭,你当我不知道啊?”

江添沥掉碗里的水,打死不认:“我什么时候套过你的话。”

丁老头嗤了一声,表示懒得跟小辈一般见识。

他咂摸片刻,又补充道:“挑嘴的人舌头灵,识货,夸起来就比你好听。”

江添心说年纪大了果然好骗。

总之,丁老头和盛望隔着六十多岁的天堑鸿沟一拍即合,自那之后老头开始了他的发明之旅,三天两头搞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菜,盛望还特别捧场,把老头哄得不知东西南北。最后倒霉的还是江添。

鑑于他什么都下得了嘴,新菜色都是先推到他面前,确认能吃,那一老一小才动筷子。

那之后江添就养成了一个新习惯——吃饭一定会要求“别太奇怪”,因为某些人作起妖来简直防不胜防。

盛望一听这要求就笑了起来,闷头滑着手机屏幕,也不知在憋什么坏水,倒是冲淡了上一刻微妙的尴尬。

不过他最终也没能把坏水倒出来,因为隔壁的群众又来串门了。

老毛高举着手机说:“霸霸们!晚上嗨一波呗?假期外卖员能进校门,我点了小龙虾和花甲,一会儿就送过来!”

童子更好,直接拖了个小型的行李箱。

江添皱着眉问:“你搬家?”

“不是不是。”童子连忙摆手说,“宿舍不是总突袭查寝么?阿姨会看桌面和柜子,但不会翻箱子,所以——”

他掀开行李箱,骄傲地比划道:“当当当当!”

盛望一看,靠!一箱子听装啤酒。

童子还在那邀功:“你就说牛逼不牛逼吧!”

盛望冲他缓缓伸出拇指,说:“你怎么不干脆开个店呢。”

“我开了呀!”童子说,“哦对,刚开一礼拜,小本生意,宣传没跟上,主要是没来你们宿舍拉生意。我不太喜欢你们寝的史雨,那个邱文斌一看又是个老实人,回头给我告诉舍管怎么办。”

老毛指着他说:“咱们六楼上下不是不方便么,这王八蛋包圆了楼下便利店的方便麵、火腿肠、辣条薯片,还全天候提供开水。六楼好几个宿舍的半夜饿了都摸来买麵吃。”

童子说:“我床板下面还藏了扑克和麻将,可以租。”

盛望都听醉了,当场点了烧烤外卖来堵这位商业奇才的嘴。

“两盒龙虾四个人,是不太够。”老毛说,“不过盛哥你也别点太多。”

盛望说:“看着点了几串,应该不多。”

老毛想说行,但给他看到江添的表情似乎并不太行。于是他和童子将信将疑地等外卖。

没多会儿,电话打到了盛望手机上,龙虾恰好也到了。童子和老毛积极地要下楼拿,江添补充道:“我跟你们一起下去。”

童子:“不用,我俩就行了。”

江添:“你过会再说行。”

童子很纳闷:“不就多几串烧烤么?”

两分钟后,他在四个打着“当年烧烤”字样的大袋子麵前傻站片刻,心说我可去你玛德几串吧。

老毛总算知道为什么江添坚持要跟下来了,没他在还真不好拿。

“盛哥吃饭这么大排场么?”他颤颤巍巍地问。

江添想说他请客总是很热情,但这种夸人的话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