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到一尾大鲈鱼

裘弟舒服地躺在床上养病。发过烧后他正在恢复元气。他妈妈把这叫作热病,他也不争辩。他心中暗暗思忖,自己的病一定和吃了过多的半生不熟的刺莓有关。而治疗这类病总是比治疗热病要霸道得多。他妈妈注意到他在发抖,就把她那大手按在他前额上说:“赶快上床去,你受寒发烧了。”他也无从申辩。

现在,她端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汤药走进房里。他忧虑地注视着那杯子。两天来。她都给他喝柠檬叶茶。那是芳香而又可口的。当他抱怨味道酸时,她还会在里面加上一茶匙果子冻。他怀疑她现在是否会凭着一阵子心血来潮的神奇灵感,已经发觉了事情的真相。假使她猜想他的病是腹痛,她拿着的药就会是蛇根草补汁或者是合欢草制成的清血药,那都是他所深恶痛绝的。

“只要你爸爸给我移植一棵退热草的根,”她说。“我不论何时都能使你们退烧。院子里没有退热草真是太不方便了。”

“你杯子里是什么,妈?”

“你不用管,把嘴张开!”

“我有权利知道。如果你药死我,我还不知道你给我喝的是什么药呢。”

“这是毛蕊花茶,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我想,也许你正在出麻疹。”

“这不是麻疹,妈!”

“你怎么知道?你还没有出过麻疹呢。把你的嘴张开。即使不是麻疹,吃了对你也没有什么害处。如果真是麻疹,那就会给你退去疹子的。”

退去疹子的想法在诱惑着他。他张开了嘴。她擒住他的头发,往他喉咙里灌了半杯。他咳呛着拚命挣扎。

“我再也不要喝了,我决不是出麻疹!”

“好啦,假使真是麻疹,而且疹子出不来的话,你会死的”

他又张开嘴,吞下了剩余的毛蕊花茶。它很苦,但远没有他妈的几味药那样难喝。她用石榴皮或猪笼草根制的苦汁,还要糟糕得多。他躺回到那塞满干苔的枕头上。

“如果这是麻疹,妈,多久才能发疹?”

“等你喝完这茶,一出汗就发疹,快盖上被子。”

她离开房间,他就乖乖地等着出汗。生病是一种难得的乐事。虽然他不乐意再过得病的头一夜,当时他腹痛如绞。但是病的痊愈,他爸爸妈妈对他的关心,肯定是令人愉快的。他对没有将那吃刺莓的事情讲出来,隐约地有一种犯罪的感觉。不然的话,她会给他一服泻药,而病在第二天早上就会好利索了。贝尼独自干垦地上所有的活已有两天。他将老凯撒套上犁,耕完蔗地,并给蔗根培好了土;又锄完了玉米、扁豆和小块地的烟草。他还从凹穴里挑水、伐木、给牲畜喂料饮水。

但也许,裘弟想,他真的有热病,也可能他真的是在出麻疹。他摸摸脸颊和肚子,既没有疹子也没有汗。他在床上前后乱动以加快发热。他意识到自己感觉和平时一样良好,竟然比以前吃多了肉的那次还要好得多。他回忆起那次是在没有他妈妈阻止的情况下,吃了大量的新鲜香肠和鹿肉。也许,刺莓和他这次病毕竟是无关的。他终于出汗了。

他叫道:“嗨!妈,快来看!汗已出来了。”

她来到他面前,审视着他。

“你已经感到和我一样健康了,”她说。“起床吧。”

他丢开被子,下床站到鹿皮地毯上。一刹那,他觉得有些晕眩。

“你觉得好利索了吗?”她问道。

“是的,就是有些乏力。”

“啊,你还没有吃过东西呢。穿上衬衫和裤子来吃点儿吧。”

他迅速穿好衣服,跟她到了厨房。食物还是热的。她在他前面放了烙饼,一盆肉丁烤菜,还给他倒了一杯甜牛奶。她看着他吃。

“我想你应该稍微慢一些起床。”她说。

“我能再吃一些肉丁烤菜吗,妈?”

“依我看不行,现在你已经吃了足足能喂饱一条鳄鱼的东西了。”

“爸上哪儿去了?”

“我想是到厩舍去了。”

他溜达着去找他爸爸。就这一次,贝尼是在门口闲坐。

“好啊,孩子,”他说。“看来你精神已经好些了。”

“我感到好了。”

“你得的不会是麻疹、产褥热或者天花吧?”那蓝眼睛又在闪烁。

裘弟摇摇头。

“爸——”

“唔,孩子。”

“我想除了那半生不熟的刺莓外,没有什么东西使我生了病的。”

“那正是我估计到的。可我决不会对你妈说什么,因为她对一个塞满了青刺莓的肚子是恨之入骨的。”

裘弟松了口气。

贝尼说:“我正坐在这儿琢磨。月亮在一、两小时之内就要出来了,我们搞一对浮子去钓鱼,你看怎么样?”;

“在小河湾里吗?”

“我很想上锯齿草塘那边,老缺趾觅食的地方去钓鱼。”

“我敢打赌,我们一定能够在那儿某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