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帝这几年将自己的名声糟蹋得不成样子,若是再对太后和她身后的荀家如何,少不得又要被诟病。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太后自己将那人交出来,怎么做才好……

她目光颤动,落在一支翠玉簪子上,那簪头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青鸟,她眼神淡下去,当年那人险些勒死姑姑,那自己现在拿她开刀应该不过分吧?

等青鸟一死,太后身边就只剩了姚黄,她不信也得信。

“织金,你过来。”

她低声在织金耳边吩咐了一句,至今听得小脸紧绷,却还是点了点头:“尚宫放心,奴婢一定办妥。”

“小心一些,别把自己搭进去。”

织金吐了下舌头:“才不会,奴婢做事很妥帖的。”

她转身跑走了,秀秀看着她的背影,神情有些恍惚,总觉得眼前这情形很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最后只是摇摇头,将莫名其妙的念头抛在脑后,抬脚朝长信宫去了。

辞亲

“如此说来,他是故意躲起来的?”

听完内卫的禀报,殷稷略略松了口气。

内卫答应一声:“正是,那日薛司正取水回来就察觉到有人正在往林子深处退避,恰逢时机合适,他便扮作挑夫混了进去,原本他是想早些给我们消息的,只是那处地方看守得十分严密,他眼睛又受了伤,这才一直拖到前几日,按路程来算,那边应当是已经得手了。”

“准他便宜行事,待朕凯旋,与他庆功。”

“是!”

内卫答应一声连忙退了下去,殷稷忙不迭进了屋子,一进门瞧见谢蕴正在给自己铺床,当即勾着腰把人抱了起来,气音喷在她颈侧:“娇娇。”

谢蕴耳廓一红,身体细细麻麻地痒了起来,这名字她听到十岁,再往上年岁就大了,父兄便不再喊,唯有母亲和姐妹还会在闺中喊两声,可那听着也不过亲昵几分,从未有人喊得如同殷稷这般,硬生生让人战栗。

“你好好说话。”

殷稷哼笑一声,仍旧用那种气音开口:“我哪里没好好说话?娇娇姑娘不能太偏心,旁人喊得我喊不得吗?”

谢蕴拿他这股无赖劲有些无可奈何,反手将他推上床榻:“睡你的吧。”

殷稷不敢继续闹她,靠在床上闷闷地笑,心情十分愉悦,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谢蕴被他笑得没了脾气,只能取了被子出来丢过去:“方才说什么了?我隐约听着像是薛京的事。”

“嗯,是那小子……”

他瘫在床榻上,任由那被子糊在自己脸上,动一下都不愿意,声音传出来的时候略有些沉闷,“他没事了。”

谢蕴放下心来,见他这副样子又有些哭笑不得:“懒死你算了。”

她只好伸手将他脸上的被子拽下来,指尖却被人勾住,殷稷流氓一般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说是滇南那边发现了端倪,他就混进去查探了,先前井若云也说丰州被围时曾有粮草秘密运送进去,这处流放之地,历任皇帝都疏于理会,现在看来,倒是被人看中了。”

谢蕴微微一滞,若是朝中有人要选退路,自然是要选无人着眼之处,比如滇南,比如千门关。

“你又在想什么?”

殷稷忽然将她拽了过去,抬手揉了揉她的眉心,“你这眉头一皱,我便觉得要出事。”

谢蕴失笑,如何保全家族不再重蹈覆辙,是谢家的事,她不必拿出来让殷稷苦恼。

“我只是想起来有件事没嘱咐家里人,马上要立冬了,府里怕是要备上饺子,我去让他们撤了,免得惹你伤心。”

殷稷八爪鱼似的把她扒拉进怀里:“那些事早就过去了,不妨事,你不用再放在心上了。”

谢蕴艰难的转了个身,一双清凌凌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其实打从和殷稷相认后她就一直很好奇萧夫人的去处,只是宫里无人提起,殷稷身边又半分都没有对方的影子,她这才没有贸然开口。

眼下听殷稷这么说,虽然不能全然当真,可应当也是放下了几分的。

“她去了哪里?”

“我也不知道,”殷稷抬手一下下顺着她的脊背,像在安抚她,也想在安抚当年饱受孤苦的自己,“内乱平息后,我便将她遣出去了。”

他那时候万念俱灰,那点千疮百孔的亲情连半分挽回的心思都没有,只想让所有人都离他远远的。

人被送出去后,萧夫人还在宫门口徘徊了几日,央着宫门的禁军给他带过话,送过东西,一开始还会有人送到他跟前,在发现他当真没有心思理会之后,便没有人再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后来人就走了,殷稷没数过日子,不知道她在外头等了多久,只知道宫门清净下来的那天,也下了雪。

那年的初春就在那场雪里结束了。

谢蕴抬手抱紧了他,所以这些年,殷稷真的是一个人熬过来的。

“对不起。”

她仰起头,在男人下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