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碗哐啷一声摔在地上,却没有人理会,殷稷紧紧圈着怀里的人:“你肯再给我一次机会了是吗?”

谢蕴沉默许久都没开口,只抬手回抱住了他。

这看在殷稷眼里就算是默认,他将人抱得更紧,声音因为激动而不停颤抖:“谢蕴,谢蕴……”

然而极度的惊喜之下,他没注意到怀里人的僵硬,更没瞧见谢蕴满眼的沉寂,那不是打算留下的解脱,而是确定要离开的决绝。

蔡添喜听见掉落声连忙进门查看,可刚推开门就瞧见两人相拥的画面,连忙识趣的退了出去,门关上的时候都没发出声音。

眼见周遭宫人忙忙碌碌地搬运东西,还压低声音嘱咐了一句:“都小点声,别惊扰了主子。”

宫人们连忙放轻脚步,蔡添喜满意的点点头,心情都跟着畅快了,他早先就看出来了,这两人纠缠得深,早在上林苑之后他心里就已经把谢蕴当成了另一个主子,昨天晚上王贵人一闹,算是将皇上给她的重视和宠爱都给宣扬了出去。

这样的恩宠谁会不感动,谁会不迷糊?

好日子总算来了。

一想到自己日后不用再为这两人操心,他轻松地只觉自己年轻了十几岁,脚步都轻快了起来,抬脚就出了门,一抬眼却瞧见宫正司的人正脸色焦急地候在外头,他一愣:“你们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

宫正司内侍连忙上前行礼:“公公,方才有人到宫正司通报,说死了人。”

蔡添喜眉头皱起来:“宫里每天都死人,有什么好新鲜的?再说后宫现在有了妃位,后宫的事就该去报给长年殿。”

“可是这东西有些隐秘。”

他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内侍就将手里端着的托盘往前递了递,上头是一封信,隐约有血迹透过信封渗出来,瞧着触目惊心。

“什么腌臜东西,也都敢呈在御前吗?”

那内侍连忙解释:“是那自杀宫女留的遗书,她原本是晋王的宫女,受不了晋王的欺辱就想另寻个生路,恰巧看见娘娘们宴请皇上就动了别的心思,说是她一路跟着皇上过去的,险些就成了事,事败之后她越想越怕,就留了封认罪信自杀了。”

蔡添喜听得脑仁突突直跳:“漏洞百出!这种话我都不信,你指望皇上和谢姑娘信?一个撷芳殿的宫女,怎么就动得了主子们的酒?简直荒唐!”

宫正司的人不敢言语,这事他们也知道有蹊跷,可昨天晚上的事他们也是无能为力,错过了最好的搜捕时间,就算他们把当时伺候的宫人都扣了,一晚上都在严刑逼供,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现在有个现成的替罪羊送上门来,他们再怎么知道不可信,也还是想着就把罪名栽过去,赶紧结了这个案子。

蔡添喜知道他心中所想,气得牙根发痒,上一任宫正司司正就是因为中饱私囊,办事不力才落地马,这些人却是丝毫没有吸取教训的意思,一天天的就想着敷衍差事,事关龙体都这么不上心!

当真是奴大欺主,太后都离宫了,他们竟还敢如此放肆!

蔡添喜张嘴就要叱骂,却忽然想起来那天跟着殷稷去送太后时,太后说过的一句话,她说殷稷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

他目光惊疑不定起来,会不会这尚宫局效忠的,从来都不是太后?

你以后要靠自己

巳时正,殷稷往前朝去接见百官,而后出午门,经由朱雀大街出城,乘銮驾至运河口,改乘龙船。

谢蕴则带着萧懿夫人的灵位,率宫人自更近一些的东华门乘马车直接去渡口,虽然她早殷稷一步到地方,却并不得安歇,既要安排人检查船舱,又要分出人来去接各府的家眷,人接来了还要按照身份地位安排房间,分派宫人,一时间忙得脚不沾地。

冷不丁耳边听见有人喊她,声音还十分耳熟。

她侧头看了一眼,却是秀秀。

“你怎么在这?”

秀秀蹦蹦跳跳冲过来,抬手抱住她的胳膊:“皇上开恩特许奴婢上船的,他说南巡事情很多,要看民生,看官员,还看什么的……奴婢不记得了,总之说是很忙,怕是没时间陪着姑姑,就让奴婢来给姑姑解个闷。”

她说着兴奋起来,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周遭,她从小被卖进宫,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上林苑,她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被困在京城,却没想到竟然有机会南下,见一见别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能走这么一遭,死了都值了。

她迫不及待想和谢蕴分享自己激动的心情,可一扭头却发现对方脸上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高兴,她怔了怔,脸上的笑不自觉淡了:“姑姑,你是不是不想我来啊?”

谢蕴神情复杂,她也知道出门的机会对秀秀来说十分难得,可比起这样的长见识,她更希望秀秀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出宫,过她自己的日子。

“对不起啊秀秀,”她摸了摸秀秀的头,“以后出宫的机会还有,这次就不去了,我让人送你回宫。”

秀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