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佟否认:“这算什么麻烦,我们不是朋友吗?”

清冷干净的月光下,陈子兼偏过头,注视着他。

“是朋友。”

他们在湖边坐到宋昱下课。宋昱给江佟打电话,江佟接起来的时候,脸上有自己也不知道的轻松笑容。

和熟悉的人在一起才会有这样的状态吧。

陈子兼知道,自己又打扰他们了。

送陈子兼回酒店之后,江佟和宋昱走路回学校。

江佟说起陈子兼的话,为了尊重他的隐私,他没有任何关于他没提到的这个亲人的猜测,反而是宋昱说:“也许是他妈妈。”

“他家庭挺复杂的,一般来说……”宋昱停了停,“陈子兼他以前那么惹事儿,可能就是因为家里没有人管他吧。”

江佟顿住脚步,有些严肃地告诉宋昱:“他是我们的朋友。而且陈子兼和那些人不一样,你不知道吗?”

宋昱无所谓地耸耸肩膀。

后来陈子兼离开也没有告诉他们,只是分别给两个人都发了短信。

江佟还和他说下次再来,陈子兼说了好,可是再也没有来过。

江佟有恋人,有同学、家人,有自己的社交圈。他和陈子兼一北一南,很少有在同一个地方的重叠的时间。

他们就这样不再联系。

“这片湖前几年翻修过一次,我们刚上大学的时候,好多椅子都是坏的,但是来这里的小情侣太多,大家还是照坐不误。”

一个同门指了指不远处的湖泊。

这些事情大家都知道,心照不宣地笑了。

江佟远远地望着湖水,想到那年和陈子兼一起坐在湖边。

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陈子兼到底是去找谁,但是如果当时他再敏感一些,就能感觉到陈子兼的不对。

他或许也有很需要帮助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有。江佟现在回想,只觉得那天在湖边的身影格外孤独。

作为一个朋友,他也不算称职。

江佟只在这边停留一个晚上,第二天又要飞回临山。他是胸外的医生,组里人少,很需要帮忙。

航班时间是午后,江佟晚上就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周梓阳来送他去机场,临走的时候,江佟才发现自己挂在包上的挂件不见了。

是那个和陈子兼一起在教堂门口的小店买的挂件。

昨天因为逛过了校园,去过的地方很多,江佟先在酒店里找了一阵。

浴室没有,客厅没有,房间里也没有。

江佟就差把床单也拆下来。

“在找什么?”周梓阳看了眼表,江佟最多再耽误半个小时,再晚可能就要延误了。

“我的挂件,你看到了吗?”江佟跪在床上,半边被子裹在他身上。

“是一个背着斜挎包的小鹿。”

他这么说,周梓阳就有了点印象。

“那个啊。”他之前走在江佟身后时见过,还摸了一下,说这个挺可爱的。

“我大概记得,我帮你找吧。”

两个人快把酒店房间都翻过来,还是没发现有什么钥匙扣的影子。

江佟有点懵了,他不想弄丢那只小鹿,但周梓阳提醒他:“再不走真的要延误了。”

“可能是在外面丢的,很难找吧。”

他说的是实话,江佟自己也知道。

“我们先走吧,下去告诉前台,要是他们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了再联系我们,实在找不到的话只能算了。”

江佟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一只枕头,显得很呆。

他跟着周梓阳离开了酒店,在坐上车看酒店远离的时候,才真的意识到,他可能弄丢了那只挂件。

就算是真的很喜欢的东西,江佟也很少在失去之后感到这么难受。

江佟在这一刻意识到,他难受的根源不是因为很喜欢挂件,而是因为那个挂件是他和陈子兼一起买的。

有一种说法是,当你弄丢和一个人有关的东西,说明你们之间的缘分也到头了。

江佟想到这句话,有些失神。

去机场的路很远,他靠在后座,完全没有在意路过的风景。

那只挂件是怎么弄丢的,江佟没有一点头绪,唯一知道的是,那种神秘的说法可能是真的,因为他大概很难再见到陈子兼,所以和他有关的东西也不必再拥有。

他们之间最后的联系好像也被切断了,江佟的脑海里出现陈子兼的脸,和他永远淡漠,但却始终看向江佟的目光。

明明是他自己的选择,为什么会有后悔和不舍的情绪呢?

江佟迟缓地感受到类似失恋的痛楚,仅仅是因为丢掉了一只挂件。

机场的广播声机械而冰冷,江佟把行李托运好,拿着登机牌。

“你去安检吧,我看你进去就走了。”周梓阳说。

“我知道,不然你先走吧。”江佟也不清楚自己在等什么,但时间还有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