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温芍只来得及拿了一只放在边上的荷包,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就被顾无惑拉走了。

顾无惑带着她从窗子里跳了出来,然后七拐八绕地走了一些连温芍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存在的小路,最后竟从西南边一个已经荒废许久矮墙边出去了。

才出了府,温芍就连忙问他:“你要把我带去哪里?”

她的耳力远远不如顾无惑,所以方才是一点动静都没听见,甚至院中其他人也没有察觉出什么,若不是她尚且还算信得过顾无惑的为人,她简直要怀疑顾无惑是故意骗她的。

“先出城再说。”顾无惑一边说话,一边也不忘紧紧攥着温芍的手朝她未知的方向跑去。

“出城?”

“对,云始不能再留。”

一时程寂也不知从哪个地方冒了出来,几人暂时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停下,只听程寂说了几句话之后,顾无惑神情倒还好,温芍的面色却已经大变。

但她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趁着城门各处还没有反应过来,出城一事尚且还算顺利,一路又往城郊东面走了许久,天色都开始发暗了,程寂才带着他们在一处农家小院停了下来。

虽然外面看起来破败些,但里面收拾得还算干净,应该是早有准备。

温芍也无心再理会其他事,还没等歇一口气,便问顾无惑:“你把我带出来,那现在该怎么办?”

承诺

她的好弟弟崔潼,不仅没有听他们的话先去找秦贵妃说这件事,反而回了行宫之后便去见了崔仲晖。

崔仲晖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先前不能动顾无惑,因着顾无惑是打着为崔仲晖贺寿之名而来,图的是两国邦交,而眼下顾无惑是一个早就离开北宁的人,就算他死在北宁,也无人敢说死的就是他。

顾无惑一时没有回答温芍的问题,只是说道:“二皇子认为自己该忠君忠父,自然要一五一十说出我的下落,无可指摘。”

温芍怏怏坐下,心中戚戚,只不断地暗自叹气,如今已经无法挽回,只求不要再牵连出去才好。

顾无惑看了一眼程寂,程寂便继续说道:“二皇子想的是君父,可其他人却未必,前几日崔河已经被放出来,他在禁足中已经让人查到了王爷和夫人曾经有旧,也一并告知了北宁的陛下,二皇子一事本不会如此严重,可两者相加……”

温芍愣了愣,呆呆地问:“两者相加会怎样?”

程寂道:“秦贵妃昨夜便被囚禁,二皇子也未能幸免,一起的还有夫人其他的弟妹。”

温芍原先便一直不好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眼下已不是她私自藏匿顾无惑那么简单,而是秦贵妃一党与身为南朔瑞王的顾无惑早有勾结,崔仲晖起了疑心,而崔河绝不会放过他们,一定会不断添油加醋。

她彻底没了注意,惶恐得如同一个溺水的人。

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是她拖累了母亲。

如果她不曾私藏顾无惑,甚至不曾和顾无惑有过纠葛……

可是现在说这些也已经晚了。

顾无惑给程寂使了个眼色,程寂便悄悄退了下去,他在温芍面前立了一会儿,并不急着说话。

温芍垂眸坐在那里,顾无惑如今早已不敢说自己看得懂温芍,可此时他却知道,她一定是在自责。

顾无惑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温芍回过神看见他的脸,微微侧过了身子,没有去看他。

顾无惑低声说道:“这件事我们都没有错,若真的说错,那也是我的错更多。”

温芍听了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她才吸了吸鼻子,说:“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崔河与我母亲弟弟已经水火不容,就算没有潼儿告密,我们的事也已经被他查到了。”

顾无惑的食指和拇指轻轻摩挲了两下,终究没有去握住她的手。

他只是道:“方才你问我怎么办,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那时他没有保护好温芍,让她差点殒命,最终致使多年来未曾得到她的音信,如今回过头再想,他便是想想都心惊。

虽然这一句承诺不足为重,但她已经在她身边,他不可能再让她有任何事。

他起身想给温芍倒一杯热茶,然而转身之间,温芍却忽然拽住了他的手。

顾无惑回头看她,发现她已经泣不成声。

“我的孩子还在姨母家里,崔河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温芍的眼睛被泪水糊住,她又用手去揩,最后忍不住捂住嘴哭出声,“怎么办,我应该把他带在身边的……”

她哭得心慌意乱,也没在意顾无惑的反应,只想他听了赶紧去救满满,然而顾无惑却没出声。

她怕自己说得不清楚,顾无惑没听懂,又要再说,顾无惑却道:“跟我进来。”

温芍被他拉了起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及至被他拉到了里间,她一眼便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小鼓包。

是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