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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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洛母便光明正大的把容九喑带了出来。
长长的宫道上,昏暗的宫灯被风吹得肆意摇晃,像极了当年她送先皇后离开时的场景。
“当初,他们也是连夜赶赴,军情紧急,容不得选日子。”洛母自顾自的开口,也不管容九喑是否在听,好似单纯的宣泄着心中的愤懑,与压在心头的思念,“走得那么匆忙,我甚至于给她缝个护腕都来不及。她手腕受过伤,每逢刮风下雨都会钻心的疼,怀着身孕出宫本就危险,若是拿不动刀……”
她顿住脚步,好像触动了心头的某根线,连嗓音都开始哽咽。
“长孙家死得只剩下三个子嗣,两女一男,为了护住长孙拾那个王八蛋,她便自寻了师父习武,旁人在针织女红,琴棋书画的时候,她在熟读兵法,勤练武艺。”洛母抹去眼角的泪,半仰着头,梗着脖颈倔强的忍着,“十二岁上战场,十三岁立军功,满上京的女子都在说,这不该是长孙一族贵女所为。”
可她洛鸢也是将门之女,每每听得这些事迹,心中敬佩而歆羡,将那一骑红尘持刀亮枪的女子,当成了自己最敬仰的存在。
“兄长每封家书都不忘夸赞她,有勇有谋,杀伐决断,军中无人不服。我那时候想着,若是哪天我也能从军,定是要投到她的麾下,成为她手中的长枪利刃,与她一样创一番大业。”洛母顿住脚步,“后来先帝临死前担心长孙家一文一武难以控制,便斩断了她的左膀右臂,赐婚长孙家……将她困在了后宅。”
多可惜!
女子为什么只能回归后宅?
那广袤的大漠黄沙,自由翱翔的雄鹰,为何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于战中受伤无数,一空下来……身子就吃不消了,后宫又不许舞刀弄剑,硬生生将雄鹰困成了金丝雀。”洛母嗤笑,“满朝文武为帝王的子嗣操碎了心,忘了雄鹰在边关的贡献,一句句贬斥……真该死!”
这便有了大皇子二皇子……
“母凭子贵,谁舍得十月怀胎的荣华富贵?”洛母嘲讽,“皇后心软,便都送了回去,皇帝勃然大怒,觉得自己一心为她想,将后妃生的皇子寄养在皇后膝下,就能堵住朝臣的嘴,可从未问过她愿不愿意?”
这人间,值得!
容九喑只静静的听着,跟在洛母身后,听着她口中的故事,感受着当年那位女,将,军被困在后宅的无奈与期盼。
期望着天下太平,盼着海晏河清……
她不屑后宫之争,是因为她志在天下,而非这一隅宫墙,所以哪怕帝王后宫三千,她亦可做到贤良淑德,从不拈酸吃醋,甚至事事以帝王血脉为先。
这大概也是皇帝生气的缘由所在!
他将风光无限,众人敬仰的女战神拉下了马,好不容易锁在了身边,却发现她对所有人都温和,哪怕自己顶着天下之主的身份,也得不到她半点偏爱,于是便有些崩溃了。
薛贵妃,就是这样出现在帝王身边的。
一则是因为当时的薛家乃是世家大族,薛贵妃作为薛家的嫡长女,身份尊贵,是帝王权衡朝堂的棋子,二则就是因为先皇后不温不火的态度。
年轻的帝王,跟自己的皇后怄气,贪心的想要皇后全部的爱,哪怕她兴风作浪,撒泼打滚也好……
可惜,他失望了。
战场上见惯了生死的妻,怎会让自己变成泼妇,她的刀剑只对边关的死敌,是用来保护百姓的,这等腌臜手段,从未入她的眼。
“我曾经几次见到皇帝跳脚,怨怼皇后娘娘不爱他,你能相信吗?高高在上的帝王,在这件事情上就像个蠢货,不知道自己去争取,一味的用后妃和朝臣去刺激心爱之人。”洛母想了想,“这应该也不算是爱吧?但凡是真的喜欢,怎会舍得磨平她的棱角?”
喜欢,不是应该成全?应该呵护?
“后来先皇后有孕,满朝文武又开始叽叽喳喳,送了个薛氏进来,这还不够,在薛氏有孕之后又开始叫嚷着皇嗣为重。”洛母嗤笑。
于是,洛母就把自己送上去了。
这挨个送子嗣的,总能堵住满朝文武的嘴了吧?
宫门,就在前面。
马车边上的车夫正在张望着,焦灼等待。
洛母转身面对着容九喑,忽然间不知道该再说点什么,只是借着宫灯直勾勾的盯着他,“不肯屈服,是因为那一场战役原本不需要御驾亲征,是某个蠢货一心要证明自己的存在,是可以与她相匹配的,证明自己不输给一个女子,可最后救他的还是这个女子。”
“娘娘。”容九喑揖礼。
洛母站在那里,身形略显佝偻,“说他喜欢吧,他做了一串的蠢事,说他不喜欢吧,他心心念念了一辈子,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说是……”
她裹了裹后槽牙,心里吐出两个字:犯贱!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这句话,很好的体现在了矛盾纠结的皇帝身上。
“多谢!”容九喑音色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