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累了。”林不寒低声说,“要不然歇会吧?”

隋宗风拂袖,“别吵,阿令在跟朕说话呢!她原就气性大,此番朕执意领兵出征,定是惹恼了她,她……不想理朕了!”

林不寒抬头,看了一眼长孙拾。

皇帝说这些话,无一例外都扎在了长孙拾的心里,可时隔多年,疼也疼过了,哪儿还能轻易的表露在外?听多了,又或者是记忆模糊了,便也没那么疼了!

“你是她最宠爱的弟弟,就帮朕劝劝她,朕保证下一次……下一次一定会听她的,不会在执意领兵了。”隋宗风闭了闭眼,仿佛倦怠到了极点,“朕……朕想她……”

声音,愈渐孱弱。

长孙拾低低的吐出一口气,唇线紧抿,愣是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皇上?”林不寒又喊了一声。

隋宗风精神恍惚,直勾勾的盯着窗口的方向,“看,阿令就站在窗外,她就是不肯进来!还有那孩子,那孩子也不肯、不肯……”

“皇上!”还不等隋宗风把话说完,长孙拾终于开口,“臣今日前来,是因为护城河挖出了镇河兽之事,臣有……”

隋宗风忽然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让阿令进来,你快让她进来,外面那么大的雨,那么大的风,她还怀着身孕呢!快,快……”

“皇上莫要着急,奴才这就让皇后娘娘进来。”林不寒察觉到了不对,慌忙摁住了浑身颤抖的隋宗风,“皇上您别着急!”

隋宗风能不着急吗?

他无力的推搡着林不寒,“快,快让她进来,到朕身边来,快点……那是朕的妻啊!保护好她,都去保护她,若是阿令有什么闪失,你们谁都别想活!”

长孙拾站在那里,身子僵硬得厉害,深吸一口气之后,狠狠的闭了闭眼。

他刚要开口,却被林不寒阻止。

“丞相大人!”林不寒音色急促,“皇上身子不适,您暂时就别刺激他了。”

长孙拾紧了紧袖中手,瞧着神志不清的帝王,终是喉间一动,转身拂袖而去。出了门站在檐下,依稀还能听到身后传来的模糊喊声。

“相爷?”底下人快速迎上。

却被长孙拾拂开,面色苍白而眸光哀痛,周身带着挥之不去的怨怒之气,他回头看了一眼虚掩的御书房大门,嗓音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哭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语罢,抬步往外走。

此番来得不是时候,先回去再说。

然而刚出了御书房不远,便瞧见有人等在了宫道上。

萍姑站在那里,毕恭毕敬的行礼,“丞相大人,皇后娘娘有请。”

长孙拾旋即换了副容脸,眯了眯眸子。

皇后?

呵。

她又按捺不住了?

长乐宫。

皇后长孙氏已经久候多时,此刻面色发白,瞧着缓步而入的自家兄长,瞧着他即将行礼,当即出口制止,“此处没有外人,都是自家人,兄长不必见外。”

“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簪缨世家,书香名门,岂可不守规矩!”长孙拾行礼,“不知娘娘找老臣过来,所谓何事?六部衙门公务繁忙,臣没有时间在此久留,请娘娘有话直说。”

皇后哽咽,“兄长便是连多说一句都不愿了?”

“皇后娘娘抱病在身,臣不敢扰了您的静养。”长孙拾拱手,“若娘娘没什么事儿,老臣告退。”

皇后骤然落下软榻,站起身来,“长孙家的荣耀,你便全然不顾了吗?”

你有什么心愿吗?

提到长孙家的荣耀,长孙拾抬了一下眼皮子,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用一种很是凉薄却又格外平静的眼神注视着她。

皇后愣了愣,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止不住眉心突突跳,一时间也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

外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母后!”五皇子进了门。

小家伙年岁不大,还是个小小少年,一进门便瞧见了站在软榻边上的母亲,转而又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长孙拾。

“舅舅。”隋怀安行礼。

不似隋平安那般肆意妄为,五皇子素日里便是格外的谨守本分,格外的循规蹈矩,纵然担着嫡皇子的身份,也从未僭越或者是仗势欺人。

“五皇子安。”长孙拾行礼。

先君臣,后舅甥。

“母后,您这是……怎么了?”隋怀安年纪小,但有些事情还是看得明白的,他知道母后在为自己操心,也明白那个太子之位的重要性。

可是,皇姐絮絮叨叨过很多事儿,他隐约能察觉到这些大人之间,夹杂的爱恨情仇,以及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故事。

“母后没事。”皇后招招手,抱了抱自己的儿子,然后红着眼盯着不远处的长孙拾。

这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五皇子就在这里,他长孙家的来日也在这里,若贵妃薛氏得了势,三皇子来日登基,哪儿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