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夫人犹豫了一下,“你说……该怎么做?”

“皇上偏宠新科状元,又是赏赐宅子,又是赏官,如今也是他与尚书大人一道,求到了皇上跟前。”薛贵妃意味深长的开口,“难道你就没想过缘由?”

殷夫人沉默,低眉瞧着怀中的女儿。

想过。

但,不敢想。

事关女儿名节,岂能胡乱猜测?

之前一个漠北皇子,已经闹得议论纷纷,若是再加上一个洛时节,那这里面还能有好听的话?

“洛大人对茵茵颇为重视。”薛贵妃拐个弯,她当然知道自家姐妹,心里顾忌着什么,“既如此,倒也不失为一门好婚事。”

殷夫人皱起眉头,“可是……”

“难道你忍心,让茵茵成为那漠北的陪嫁,与那凶神恶煞的公主殿下,一起远嫁异国他乡?你要想清楚,出了边关,便与死无异,兴许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来,你就再也看不上一眼。一手养大的闺女,就这么送了人,你舍得吗?”薛贵妃白了她一眼,伸手轻轻抚着殷茵的发,“你舍得,我还不舍得呢!”

殷夫人叹口气,“哪里舍得?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丢了,就跟去了半条命没区别,怎么可能让她陪嫁漠北?那是个什么地方?寸草不生,蛮夷之地,去了还能有命在?”

“你知道就好,那可得抓紧机会。”薛贵妃仔细教导,“这洛大人瞧着也是不错的选择,若是真的能成为你的女婿,倒也是极好的。横竖这里没外人,就咱们姐妹说点体己话,这事宜早不宜迟,与你家的尚书大人商议。”

若是能将洛时节拉到尚书府这边,于贵妃而言,亦是百利无一害。

皇后那边虽然有个丞相,丞相为百官之首,可若是百官离心,这丞相怕也当不稳当,手里的权被一点点的分出去,如此一来……长孙家也就不剩什么了。

眼下靠的,唯有帝王心中那点牵挂,仅此而已……

“这件事,容我考虑。”殷夫人瞧着怀中逐渐平静下来的殷茵,伸手接过薛贵妃递来的汤药,小心翼翼的给殷茵喂药。

至此,薛贵妃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就看他们自己把握,至于皇后那边……

呵,真以为她不知道,皇后之所以为皇后,无外乎是运气好,谁让长孙家只出了两个女儿……要不然一介庶女,怎么可能坐上那个位置?

用冷水把她泼醒

关于长孙家的事情,除了薛贵妃气急了说的这一嘴,倒是没人敢轻易议论,一则是长孙丞相的缘故,二则是因为皇帝的缘故。

如今殷茵这般模样,一时半会是出不了宫的。

所幸皇帝心里亦是有亏,允许殷茵在宫里修养一阵子。

外头夜色沉沉,殷夫人瞧着重新昏睡过去的女儿,心里头也是沉甸甸的,薛贵妃的那几句话,如同钉子一般砸在了她的心头。

这件事,是得跟她家夫君好好商议……

风过树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吵得人心里都乱糟糟的。

宫里有人彻夜难眠,宫外亦是如此。

一缕轻烟自窗外渗入,一点点的在屋子里弥漫开来,空气里有淡淡的香味扩散,紧接着便是一声闷响,好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后窗被人悄悄的打开,其后便有人悄无声息的进了后窗。

麻袋一套,扛起就走。

屋子里,烛光明灭。

后窗被重新掩上,所有的声音彻底消失不见……

事实上,陈叔只是上个茅房的功夫,回来便瞧见门口的护院滑坐在地,好像是晕过去了?

“小姐?”陈叔急忙进了门。

四月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四月?”陈叔赶紧去探鼻息。

还好还好,人还活着,只是晕了。

空气里的香味还没散,陈叔眩晕了一下,慌忙推开了门窗,外头的风迅速将新鲜的空气送了进来,这才吹散了那股香味。

陈叔扶着桌案,使劲的喘了两口气。

许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伙计提着灯笼出现在门外,“哎呀,这是……”

因着客栈里还有别的住客,伙计也不敢喊,慌忙进了门,“陈掌柜?”

“屋子里有迷香,小姐……”陈叔晃了晃晃脑,倒了杯水,快速泼在自己的面上,这才让自己缓过神来,彻底脑子清醒。

伙计扶着陈叔坐下,转身就去找了掌柜。

因着小姐住在这里,掌柜也睡不踏实,尤其是听说……萧家可能会找麻烦,夜里更不敢大意,伙计刚出门,掌柜便也跟着来了。

“这是……四月姑娘?”掌柜赶紧把人抱到了床榻上,“小姐呢?”

陈叔刚要开口,却忽然听得有些异样,好像是什么声音从床底下传来?

“咚咚咚”伴随着“呜呜呜”的,好像是……

“快!”

“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