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的一步而已。贝尼赶开狗,仔细地察看这公鹿。它的舌头又黑又肿,两眼水汪汪地发红。它和那只快要死去的野猫一样瘦。

他说:“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瘟疫正在扫荡兽类。这儿是发黑的舌头。”

裘弟曾听到过人类的瘟疫。对他来说,野兽似乎是受到魔法保护的,它们永远也不会感染人类的所有疾病的。一只野兽死于逐猎之中,或者由于另一头比它更凶猛的野兽扑住它而遭到杀害。在丛莽中,死亡总是干脆而又暴烈,从来没有那种拖长的慢性的病死。裘弟俯视着那头死去的公鹿。

他说:“我们不吃它吧,是吗?”

贝尼摇摇头。

“这不能吃。”

狗儿们又沿着围栅远远地唤过去。裘利亚又吠叫起来。贝尼从它后面望过去,只见好几只野兽的尸体叠成了一堆。两只公鹿和一只一岁的小鹿死在一起。裘弟很少看到过他爸爸的神色有这么严肃。贝尼察看了染疫而死的鹿,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成批的死亡显然已悄悄地出现了。

“这是什么缘故,爸?是什么杀死了它们?”

贝尼又摇摇头。

“我从来不知道什么会使舌头发黑。也许是洪水中充满了各种尸体,因此使水有了毒。”

一阵恐惧就象一柄灼热的刀,刺穿了裘弟的身体。

“爸——小旗,它不会染上它吧,会吗?”

“孩子,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他们回到大车上,把车子赶到棚屋外,卸下了干草。裘弟感到浑身乏力而且很不好受。小旗呦呦地叫着。他走向它,一把搂住它的脖子,紧紧地搂着它,直到小鹿挣开喘口气。

裘弟低声说:“不要染上它,请不要染上它啊!”

在屋子里,巴克斯特妈妈麻木地听取了这一消息。当农作物毁坏时,她曾经悲嚎、流泪。好几个孩子的死亡已经汲干了她的感情,到现在,野兽的死亡只不过是另一个无法抗拒的不幸事件罢了。

她只是说;“最好让家畜饮高处水槽中的水,可别让它们去饮凹穴底的渗水浅潭中的水。”

裘弟觉得小旗有了希望,他决定只用他自己吃的东西喂它,不许它去吃那发臭的草;他决定让它饮巴克斯特一家人自己的饮水。“如果小旗死了,”他悲哀而又满意地想:“咱们俩个就死在一起。”

他问:“人的舌头也会发黑吗?”

“那只限于动物。”贝尼口答。

当他们第二次驱车去运干草时,裘弟坚决地将小鹿拴在棚屋里。贝尼也拴住了狗。裘弟提出了数不清的问题:“干草会染上病吗?”“瘟疫会永远蔓延下去吗?”还有“什么猎物能够幸免?”虽然裘弟以为他爸爸什么都知道,贝尼听了他的所有问题却只能无知地摇摇头。

“看在上帝份上,请你安静些好吗?从来不曾发生过的事情发生了。每一个人怎么能都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呢?”

他爸爸让他独自留下把干草耙拢,装上大车,自己却解下老凯撒,骑马到福列斯特家打听消息去了。裘弟孤零零地留在沼泽边缘,感到又不自在又悲伤。世界多么空虚啊。只有在丛莽的上空,好些鹫鸟在盘旋,窥伺着猎物。他加紧工作着,早在他爸爸回来之前很久就结束了工作。他爬上那车干草的顶部,仰天平躺下来,凝望着天空。他认为这世界是一个非常奇特的生活环境。事情的发生既无理由又无意义,却有很大的祸害,就像熊和豹一样,但是熊和豹究竟还有饥饿作为借口,兽瘟的发生却连这样的借口也没有。他不能赞同这一世界。

他将小旗给他的慰藉去平衡与抵挡那已经发生的令人不安的惊人灾难。还有他爸爸当然也可以加入到使他慰藉的一面。可是小旗却活在他很久以来痛苦与空虚的心灵深处。他认为,只要小旗不染上瘟疫,不被大水淹死,世界还是有趣味的。即使他能活到像爸爸那么大或者像赫妥婆婆和福列斯特老妈那么老,他知道他也决不会忘记那日以继夜的几乎是无穷无尽的暴风雨的恐怖和魅力的。他不知道,鹌鹑是否也会死于那黑舌头。记得以前某一月,有一次他爸爸曾经告诉他,可以用交叉的树枝做一个捕阱,捉几只鹌鹑吃。打这样的小野味不值得耗费昂贵的弹药。但是,贝尼不许用这种捕阱法去捕捉成群的还没有长大的鹌鹑,而且坚持每年要留下两三对鹌鹑,让它们继续传种接代。火鸡会瘟死吗?还有那松鼠、狼、熊和豹呢?种种悬想使他出了神。

当远处隐约的声音转变成他熟知的老凯撒马蹄的得得声时,他的不安消失了。贝尼的神色仍如以前那么严肃;不过,由于跟福列斯特一家人晤谈时发泄了一下,在情绪上已有所缓和。福列斯特兄弟为了食物去追踪猎物时,早在两天前就发现了这一情况。他们说,没有一种动物能够幸免于难。他们发现猛兽们就在它们猎物的近旁死去或者快要死去。最后的结果完全一样,弱者和强者,尖齿利爪的和钝齿无爪的,都一起倒地死去。

裘弟问;“每一样东西都得死吗?”

贝尼严厉地说;

“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