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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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支长子,家慈是……是……”
是数十年前,秦淮河上,最有名的歌伎燕钗,一手琵琶动天阙,王孙公子,豪掷千金,难买一曲清歌。
“窦家本商人,做钱庄买卖,那通福号钱庄,原先就是窦家的。窦家向来嫡长承家业,幼子及旁支读书。前刑部尚书窦方就是旁支之子,算来是下官的堂叔,后来他断了冤案,带累得窦家生意也不好了,而今钱庄多半被人盘去。”
张屏肃然聆听。
谢赋继续面无表情道:“先严本应承继家业,然他年少时却喜欢读书,便离家去江南游历。不幸途遇水匪,盘缠尽被劫去,仆从皆亡,先严也险些一同蒙难。”
据说是那水匪头目的夫人,见这位公子白净漂亮,心生怜爱,趁夜将他放了。
“先严身无分文,走投无路,幸而被几个路过的僧人所救,便随僧人到了江宁府大宝相寺,某日他在寺中洒扫,遇见了前来上香的家慈。之后,下官就不细说了。”
落魄书生,风尘佳人,一见倾心,最老套不过的故事。
张屏嗯了一声。
谢赋继续道:“恰好朝廷下旨,于次年加开恩科,似先严这样的商贾之子,也可参加科举。家慈便伴先严入京,拿自己的积蓄,在京中置一小宅,供先严读书。在江宁时,先严便已娶家慈,家慈为先严日后功名着想,甘为侧室。但先严乃定州府人,需先回定州应试,入选后才能参加京试。”
张屏聚精会神地听着。
谢赋再顿了片刻,接着道:“张大人若爱听书看戏,随后之事也该猜得到。总之就是先严回定州之后,便再无音讯。家慈当时已有身孕,不便舟车劳顿,只能在京中苦等。后来辗转得知,先严过了州试,然始终不见先严回来。家慈苦等不过,便撑着临产之躯,在京试结束那日在试场外苦等,希望见先严一面。”
当时临近中秋,天气仍十分炎热,她站了许久,便晕了过去。
“幸而当时有人路过,救了家慈,家慈便生下了下官。”谢赋苦笑一声,“相救家慈的,竟是先怀王殿下。先怀王殿下查到先严的确在试场内,只是一直不去见家慈而已。”
后来燕钗曾对谢赋说,她与窦公子,其实早有间隙。
窦公子虽然爱读诗书,想考科举,但天分有限。
吟诗作对,下棋绘画,他皆远不如燕钗。
甚至读经书典籍,陪伴一旁的燕钗跟着看上几页,就能指点他思虑许久的困惑。
燕钗十分想帮助夫君精进学业,但她发现,她只要开口谈学问,窦公子便越来越暴躁。她便不再碰书本笔墨了,可后来,她只是想弹一支曲子替夫君缓解疲惫,窦公子就勃然大怒,甩门而去。
“承蒙怀王殿下恩典,竟与王妃殿下一同出面,让窦家与先严迎家慈归宅。然发榜时,先严未在榜内,与他一同应考的堂弟,即前刑部窦尚书却得高中。先严以为,是家慈向怀王殿下进了谗言。”
他大骂燕钗:“你这贱妇,惯会蛊惑男子,却拿我当你做侧妃娘娘的垫脚砖!只恨我运背眼瘸,竟被你所祸!”
“先祖与祖母,对家慈之辱骂更加不堪。家慈当时已无生志,道,自知不配再入窦家之门,但下官乃窦氏骨血,只要他们带回下官即可。然……”
谢赋又苦笑一声。
“窦家不肯认下官,说下官来路不明。”
窦老夫人骂道:“你这贱奴娼妇,我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养出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送进我窦家做长孙。待到他长大,正好你也皮衰色弛,倒贴钱也骚不到一个老头了,到那时再哭淋淋冒出来认儿子,搬运我窦家家产与你娘儿两个受用。呸,滚你x的!我窦家清清白白老门老户的人家,绝不会出娼妇之种!”
“这原本,也是寻常一官司,只因先怀王殿下,竟上达圣听。”
先怀王惊诧道:“世间竟还有如此出乎戏文之外的薄情寡义之人与事,孤真是开眼了!”
燕钗悲愤之际,作得一赋,怀王将此事奏禀先帝,将这篇赋也呈与圣览。先帝闻之,先也诧异于窦家之无情,又读了赋,惊讶于燕钗之才,便请先太后将燕钗传召进宫垂问。
燕钗泣禀曰:“民妇昔年的确曾为歌伎,然只卖艺,以清白之身嫁与窦生,自甘为妾,不想竟至今日情境。民妇愿从此与窦家断绝。民妇贱躯,死不足惜,然幼子无辜。窦家不肯相认,若勉强为之,只怕这孩子以后的日子也难过。但求太后娘娘垂怜,重新赐他一个出身,让他能读书应试,清清白白凭自己立足于世。”
太后本想留燕钗在宫中做女官,也被燕钗婉辞。
“家慈不愿下官长在众人议论之中,便带下官远避琼州居住。下官如今姓氏户籍,皆蒙先太后所赐。家慈求太后赐下官姓谢,是为使下官及后人永生永世叩谢浩荡天恩。”
张屏缓缓点头:“谢县丞什么时候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谢赋垂首:“下官十岁时,家慈便将旧事告知。待六年前,下官中了科举,就又有许多人想起了下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