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晴朗,万里无云。三五穿着白色袍子的剑修站在山脚,见林疏言来了,弯腰作揖道:“林师兄。”

符瑄跟在林疏言身后,低着脑袋,不看一道出行的同门一眼,也不与之打招呼。林疏言没责怪师弟的失礼,反而在众师弟们侧目下,帮符瑄整了整鬓边乱发安慰:“没关系的,别紧张。”

此次下山历练,符瑄并不在名单之中,是林疏言滥用职权,想将符瑄一道带着。符瑄天资聪颖,玉清真人扔给林疏言而因林疏言偷懒懈怠没有看的剑谱剑法,都被符瑄修习得七七八八。这样的好根骨,林疏言不想符瑄因为师父的偏心和不公而白白浪费。

另一方面,林疏言对符瑄,总是心怀愧疚。他天生是个心软的人,玉清真人对他越好,对符瑄越忽视,他越觉得师父对符瑄的关爱是间接地被自己给夺去了。所以他总对符瑄格外关照,宠爱,近乎到了溺爱的地步。

程延之站在最前方清点人数。他生得星目剑眉,身姿挺如松柏。微风稍稍吹拂着他系发的白色发带,更为他整个人添了几分丰神俊朗。站在最前头的几个小师妹侧目偷看这位带队的大师兄,悄悄脸红起来。

然而这风光霁月的师兄抬起头来,面上的神情却是淡漠无比,像是长着一层厚厚的寒冰,将人隔离在百步开外。

他很快看见了站在人群最后边的林疏言,以及在林疏言身后躲躲藏藏的符瑄。程延之眉毛皱了皱,向林疏言走来。

符瑄见程延之朝着他们走过来,吓得浑身一抖,缩在林疏言身后。而林疏言也下意识挡在符瑄身前。程延之眯了眯眼,声音冷得很,却看也不看躲在林疏言身后惺惺作态的小师弟,只盯着林疏言的眼睛:“下山历练的名单中没有他。”

“这是师父,刚刚传,传音给我说要带上阿瑄。”林疏言磕磕巴巴地说谎,眼神紧张地四处乱飘,“师父她,师兄你知道的,总是,总是这么行事,但,但是……”

林疏言不是个会说谎的人,更加不愿意说谎,尤其是对程延之。可他这辈子的谎话都是对着程延之说的。他因为撒谎而心里别扭,结结巴巴,手足无措,紧张得鼻尖都冒出了细汗。程延之稍稍抬眸,他就如惊弓之鸟般抖了一下,说的话都断了一半,真真是可怜极了。

于是一向讲究原则,规矩的程延之竟然没忍心拆穿他。他扫了几眼在林疏言身后躲躲藏藏作鹌鹑状的符瑄,目光重新落到了面前心虚的林疏言身上。抬起手,他替林疏言擦掉了鼻尖上的汗,道:“既是如此,你看管好他便是了。”

“好!”

林疏言松了口气,把身后的符瑄拉出来。清点完人数确认无误后,一行人便御剑赶往锦城。

程延之御剑飞在最前面为众人带路。虽然林疏言和程延之都是这次历练带队的人。可程延之提前规划好路线,联络好沿路休息的客栈,半分也没叫林疏言费心。程延之一向是这样的,办事总是细致妥帖,那年林疏言跟着程延之一道去程延之外祖远在云川的庄子上过年,程延之也是这么提前规划好了一切。后来到了庄子上……

到了庄子上……然后……林疏言正愣神回忆着,腰间软肉突然被轻轻抽打了一下。

小黑蛇近期长得倒很快,已经有先前三四倍长短,手指般粗细。林疏言豢养灵宠的事只告诉了小师弟。这次两个人一道下山,林疏言怕小黑饿死,索性也悄悄地带上了。

这小黑蛇有个性得很,长长了以后不肯老老实实地在林疏言手腕上缠个几圈,倒是喜欢钻进林疏言衣裳里,盘在他的腰上。林疏言冷不丁被小蛇打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愣神间,已经落下众人一段,忙加快赶上。

林疏言昨日主动,热切又淫骚地缠了程延之一整宿。一开始是他主动攀上程延之,到后头是程延之捏住他的腰不断操干。他今日醒来时,仍觉得腰软腿软,御剑也费力了些,立在剑上,仿佛总站不住似的。腰酸腿软地不稳,几次险些掉下去。幸亏这小蛇在腰间盘着,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力,竟是撑了林疏言一路,林疏言才勉勉强强,没有在众人面前出丑。

赶了一上午路,林疏言本就修行偷懒,加上腰酸腿软,浑身无力。被临近中午越发刺目的日头一照,竟头晕眼花,一时眼冒金星,直接从剑上栽倒。

“师兄!”符瑄关注林疏言一路,早发现他身体不适。此时见林疏言坠下云头,大喊一声,急忙追上。

然而有人比他速度更快。几乎在符瑄出声的同时,一道金光就飞速冲来顺着云头与林疏言一道而下。不过转瞬之间,程延之回到众人之中,怀里抱着腰酸腿软的林疏言。

符瑄咬了咬牙,面上露出一个夸张的担忧:“师兄你……身体怎么样,我真担心你。”

假装吞吞吐吐地瞥了程延之几眼,看他还没有放下林疏言的意思,符瑄气得心里都要呕出血来。然而他甜甜笑了一下,声音软媚:“程师兄,师兄身体不适,我们还是先就近休息吧。”

“不,不用,我没什么的。”林疏言揉了揉眉心,赶忙开口。说到底是自己不知羞耻酿成的,怎么能耽误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