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那次一样,怀夏还是只看到了一圈朦胧的白色影子,还没看清,眼皮就不争气地重新闭上了。

他倔强着不肯陷入沉睡,嘴里不住地呢喃着那声称呼: “先生……”

兰洛拧毛巾的动作一停,眼里瞬间凝聚了一场风暴,将他的眼眸搅得无比深邃。

怀夏有一生病就喊先生的毛病吗?

那位先生到底是谁,让怀夏在虚弱的时候都要不断呼唤?

兰洛赌气似的,将刚拧干的毛巾丢回水盆里,冷眼看着怀夏: “那位先生是谁?你现在告诉我,我可以立马帮你找到他。”

如今的他不是虚弱的龙崽了,他有能力帮怀夏找到那位先生。

赌气的话出口后,兰洛就有些后悔。

他私心是不希望怀夏找到那位先生的。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会本能向自己最信赖的对象求助,如果怀夏喊得是骆矢,南迦,西亚或白绒的名字,兰洛都能释然。但,怀夏偏偏喊得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家伙,他无从寻找,也不愿意帮怀夏寻找。

这么久了,怀夏还记得那个人,那个人对怀夏究竟有多重要?

是不是那个人一出现,怀夏就会毫不犹豫跟那个人离开呢?

“先生……”怀夏的呼唤一次比一次轻,呼吸也一次比一次灼烫。

兰洛感受到了怀夏的痛苦,他艰难收起复杂的情绪,重新拧干毛巾,帮怀夏擦去脸上的汗。

飘远的思绪还没有收回,擦拭的动作慢了不少,汗已经擦干净了,兰洛的手还停在怀夏的脸上,怀夏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才促使他回过神来。

兰洛的体温偏低,对此刻的怀夏来说是救命良药,怀夏在昏睡中,下意识抓住了这块冰块,将它紧紧地贴放在自己脸颊上。脸上的高温得到缓解,他又将它挪到了额头上,一被冰块碰触,就情不自禁地发出舒服的喟叹声。

怀夏无法察觉兰洛的僵硬,也不知道,兰洛正在消耗自身的力量帮他降温。

兰洛的注意力全被怀夏吸引,神思飘忽,没有发现,掌心下的高温已经降下,怀夏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兰洛?”怀夏嗓子发干,出口时,连他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正出神的兰洛更加听不到他的呼唤了。

高烧是退下来了,怀夏还是一片混沌,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眼前长大后的兰洛是他幻想出来的。

对于兰洛来说,怀夏已经离开了15年,对怀夏来说,他和兰洛才分开了一个多月。

怀夏还清楚记得生死时刻的记忆,还记得兰洛是怎么拼尽全力冲过来握住他的手的,也记得,他被系统强制传送,离开之前,兰洛望向他时的绝望表情。

想起悲伤的记忆,怀夏只觉干涩的喉咙更加酸胀,刚张口,酸意就从口腔冲到了眼眶,强烈的刺激使得他的眼眶一片通红。

“兰洛。”这次,怀夏的呼唤终于传入了兰洛耳里。

陡然与怀夏对视,兰洛吓了一跳,下意识要变回小圆球,怀夏的下一句话扼制了他的行动。

“我好想你呀。”

兰洛怔住,任由怀夏的脸颊贴上他的掌心,那让他心动不已的脸颊肉不断蹭过他的掌心,窜起酥酥麻麻的痒意。恍惚间,兰洛觉得自己被怀夏传染了,常年保持低温的身体仿佛坠入了滚烫的泉水之中,瞬间烧起无法扑灭的燎原大火。

“你都长那么大了,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就算兰洛比自己高了壮了,怀夏对待兰洛,依旧和对待龙崽时一样。

长辈对待小辈的态度,让兰洛有些不爽,可又无法抵抗怀夏的关怀,他忽略掉心里的异样,回答道: “我过得很好。”

就算不好,也不能对怀夏明说,他不想让怀夏担心他。

怀夏看穿了兰洛的谎言,眼里瞬间就沁出泪来。

大概是生病的原因,他比平时脆弱了几百倍,也幼稚了无数倍: “阿洛,你现在都会跟老师说谎了?”

这句话莫名熟悉,兰洛想起来了,怀夏对还是小圆球的他说过一样的话。

原来,怀夏不是只会在小圆球面前幼稚,面对他时,怀夏也会这样。

发现这一点,即使清楚有发烧的原因,兰洛还是止不住的高兴。

“我没有说谎。”

怀夏吸吸烧得通红的鼻子,没有相信: “你骗人。”

说完,惩罚似的,将鼻尖怼进了兰洛的掌心里,像是要将不存在的鼻涕全都涂在兰洛的手上。

兰洛脸颊烧得比怀夏还要红,他没有收回手,任由怀夏对他撒娇耍任性,眼里的风暴在瞬息之间就化作了温暖的风,他下意识放柔了声音,哄道: “我没有骗你。”

怀夏还是不信,他眨眨湿漉的眼睛,撑着疲惫的身体坐了起来。

兰洛不知道怀夏要做什么,下一秒,就被怀夏扯入了怀里。

兰洛对怀夏没有任何防备,脑子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先一步对怀夏做出了妥协,知道生病的怀夏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