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元同魏哲彦一道离开晓生堂之后,朝着武院大门口走去,尚在商量等下如何同陈家周旋,结果迎面就遇上了刚从陈家回来的方明诚。

他看起来像是无功而返,神情十分沮丧,还同身边的殷梨花絮絮叨叨地说着些什么。

谁知走着走着,四个人就撞到了一起。

方明诚看见方元的时候,真是眼睛都瞪圆了。先是确认了他手脚皆在完好无损,然后眉毛一扬,拳头一握,冲上来就要问候他,方元心知理亏,索性任由方明诚折腾,其中种种,实在是啼笑皆非。

好不容易等方明诚的情绪平复下来,方元向殷梨花和魏哲彦都道了谢,四人暂且分开,方元与方明诚一同回了住所。

方明诚一回来就遇上了方元,所以还没来得及从他人口中听说蟒首一事,他自然要问方元这些日子是干嘛去了。

面对这个亦兄亦友的方明诚,方元大体上没有隐瞒,坦白道:“我在古陀寨听闻了恶蟒肆虐一事,知道古陀寨所在的祁阴山与榆林山相连,就回了一趟方家。”

方明诚确实没料到,这段时间里,方元是回了一趟方氏本家,连忙道:“家里人可还安康?”

“大致如常,不过……”方元的声音低沉了些,“方正奇死了,听说是遭兽袭。”

武道一途上,方正奇常年屈居于方明诚身下,方明诚对他的印象当然深刻,两人关系虽算不得亲密,到底是堂兄弟,听到这个消息,方明诚也是唏嘘。

他沉默半晌,才接受了这件事,不由追问道:“方正奇之死,与那条恶蟒可有关系?”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并未见到方正奇的尸身。”方元道,“至于那条恶蟒,诚哥你就不必担心了。”

出于和庄飞羽相似的心理,方元也没有说破赤纹匿形蟒的来历,只含糊地称其为恶蟒。

“为何?”方明诚奇道。

“它已经死了。”方元淡淡道,“我刚把它的头颅交给庄院长。”

方明诚不知其中关键,惊叹了一声,连夸方元厉害,很有为人兄长的自豪感,然后正色道:“好了,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现在你可以说说,你到底为什么在外头耽搁了那么久了。”

“……”方元的表情僵了僵,最终无奈道,“其实遇到恶蟒的时候,我晕过去了,醒过来才发现蟒尸都臭了。”

此后无论方明诚怎么问,方元都坚持着这个说法,事实也的确如此。

时至此刻,方元自己仍在迷惑,他从火堆旁起身暂离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方明诚见他全然不松口,也没办法,随口叨叨道:“大半个月前,我去了古陀寨找你,那寨子真是够古怪的……我总觉得人人都瞧不上我。”

方明诚一脸郁闷,方元心知肚明,这当然是古陀族人的独特美丑观念导致的。

“不过,他们一听我是来找你的,态度倒好了很多。”方明诚回忆道,“听说你当时还有一位煞是好看的同伴?是不是在武院里出现过的那个……叫什么来着,沈前辈?他没同你一起回来?”

方明诚纯属瞎猜,却误打误撞戳中了方元心中越来越坚定的那个猜测。

方元神色一黯,只道:“我不知道。”

方明诚看他神情不对,便不再问下去了,左顾右盼地扯开了话题。

两人已经回到了住所,院里树枝空落,当初方明诚胡来,为了让阿年一劳永逸不再扫院子,愣是爬上去抖光了树上的叶子,院里就这么光秃秃了一个秋,现在快要入冬,更显凄凉。

阿年今日不在,所以院里只有他们二人。方明诚去屋里取出了两封信交给方元,这是方元外出的时日里,有人陆续送来的。

一封出自青月商会二小姐叶佩珊,另一封出自白家大少爷白永安。

方元盯着信纸上很是遒劲的白永安三个字,心头就无名火起。

他强自冷静了许久,才伸手重重地拆开了信。

白永安的信很简单,问候了一下方元近日可好,若是得了闲,请来白府小酌,他扫榻以待。

反正大致上就是想同方元套套近乎,拉一拉关系。

然而以现在方元心中对白永安的憎恨程度,没当场把信撕碎了都算是克制。

叶佩珊的那封信,却令方元眼神一凝。

叶佩珊亲自执笔,字如其人,婉约娴静,她在信中措辞委婉地告诉方元,那日他拍得至宝之后,本来有不少势力准备找他麻烦,青月商会本想从中调和一下,可忽然却跳出来了一个神秘高手,打得这些势力派出来的追兵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几乎把原先对准了方元的矛头,全拉到了自己身上。

叶佩珊此信的意图,一是想探一探那神秘高手是否与方元有些渊源,其二跟白永安的意图差不多,也是想表现一下青月商会对方元的关心和重视。

而方元从信里读到的,却是任阶即沈雁的铁证。

道不清的悔意如潮水涌来。

若是沈雁在,他定能拿出种种理由,把这事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