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发出了“嘶嘶”的烧灼声,淡淡的白气冒起来,简韶嗅到腐蚀的味道——它爬过的地方,像受到了恶毒的诅咒,留下腐蚀的乌黑。

简韶睁大了眼睛,看着它张开大口,要吃掉自己。

连自己都要吃掉吗?

简韶意识到,它没有“同类”的概念,也没有“伙伴”、“和谐”、“友善”、“团结”这样人类社会的归训。它是一只完全野生的小怪物,竞争、掠夺、吞噬是它的原始本性。

不高兴就要吃掉对方,哪怕这个对方是自己身体分出来的一部分。

敲门声再度响起,ta匆匆带着一沓装订好的a4纸进来了。

窗台一团糟,来不及清理,情急之下,简韶像做馅饼一样,一把将它们推到了一起,又一巴掌将它们拍成一团,最后用身体挡住。

ta走了上来,“简小姐,我帮你打印了一部分。”

简韶要的东西并不是敏感文件,她也乐意帮她。只要简韶状态好些,快些康复,她也算圆满完成了工作。

“啊……谢谢您……”简韶僵硬地用一只手接过来,“太谢谢了……”

ta离开了。

简韶忽而想起,小小祈是有腐蚀性的,她忙甩开手,垂头检查自己的皮肤。

只见手腕上缠着一圈镯子般的胶状物质。

张牙舞爪要吃掉自己的小小祈收起腐蚀的涎液,黏黏糊糊地缠上她。

没有伤害,也没有疼痛。

它舔了舔她,留下过于亲昵、暧昧,湿漉漉的水痕。

德卡丽贝茨酒店。

邵文津匆匆地看表,去40楼寻韩先生。在20层电梯换乘的走廊,他意外地碰到了隋恕。

他穿着深灰色的西装外套和一条同色系的西装裤,打着藏蓝色的领带,看上去低调、雅正。

邵文津顿住脚步,匆匆喊住他:“你见过韩先生了吗?”

隋恕停住步子,两个人的目光在金色走廊里短暂地交汇。

邵文津的眉毛紧拧成一团乱麻,草草地对他说:“韩先生有说什么吗?你也看到了那个照片了吧,该死,到底谁流出去的?谁能想到这件事会被有心人利用,早知道就瞒下林采恩这些破事了……”

“有人要搞我们,”他反复地重复着,“他们出动了营销号,想用舆论压垮我们,这只是一个开始。”

这时候,一个男人从隋恕的身后走过来,迎面看到了邵文津,有些惊讶,“文津?”

邵文津愣住,是张炜如的父亲张教授。

“伯伯好。”他打招呼。

“哎,哎,真巧啊——”张教授慈笑着和邵文津点了点头,又看了眼隋恕,“你们先聊,我先去餐厅。”

隋恕点了点头。

经过这个小插曲,邵文津再度催促隋恕:“我觉得我们应该抓紧找出是谁在背后捣鬼……”

隋恕站在离他不远不近地地方,神色晦明不清。

“我是跟着张教授过来参加一个学术会议的。”

邵文津有些没明白他的意思,又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

“你不知道吗?”他说。

隋恕垂眸,看了一眼腕表。

“正好你在这里,我们一起去见韩先生,我——”

隋恕打断了他的话,“聚餐时间到了,我先过去了。”

“你不知道吗?”邵文津又问了一遍。

“是的,我并不知道。”

隋恕转身,棱角分明的侧脸显出从未有过的、近乎冰冷的冷漠来。

包间里正在放一支节奏明快、泼辣野性的印度舞曲。

不止是身着叁点式的女人,香槟塔上的泡沫也仿若被这种大胆的音乐抽离了理性的神经,形态迷离地淌下一层层的水晶杯口,在褐红色吧台上蜷成白色的纹痕。

邵文津找到韩先生的时候,包厢里正在开趴。

正中央的男人举起喇叭,在鼓点里大声喊:“咱们现在,换个规则——”

此人赫然是韩先生。

嘻嘻哈哈的女人们抱着他的胖肚子,模糊不清地调笑,全部淹没在喧嚣里。

跃动的鼓点里,邵文津怎么也想不明白隋恕是什么意思。之前的一切明明很顺利,准时交付中期,釜底抽薪太子党,借力击垮白新波……

但是一切随着简韶被林采恩袭击而失控。

他们用舆论彻底给文庆孔烙上叛国的罪痕,但是舆论现在正向着不可控的方向滚起了火球。

如果隋恕刚刚的态度代表着他的立场,那他就是在关键时刻翻脸不认人,和他们重新割席。

邵文津在混乱的尖叫里感到了铺天盖地的窒息。

隋恕的立场正在脱轨,不可控,不知道会撞向何方,伤及谁,又惠及谁。

邵文津感到了恐惧,可是正中裸体的韩先生还在举着喇叭喊:“现在,我用红布蒙上眼。我数叁个数,然后会抓十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