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未抓尽。若是官府突然从贵府及姓卓的家里得到了蔡府的旧物,更查到来历不明的钱财,加上一些人证。官府将会怎么判?”

贺庆佑牙齿已开始打架,仍坚定否认:“贺某实实不知尊驾说些什么。当日火难,确曾听闻,但贺某身家清白,是否匪类凶徒,官府一查即知,岂会因诬陷之词便遭冤屈。”

蔡三眯眼笑:“你记不记得,无所谓,反正有人证物证,公堂之上,老爷们自会让你想起来。我劝你多想想,不单想想旧事,也想想你的老娘妻儿。”

贺庆佑索性豁出去,冷下脸:“这般恐吓,到底什么意图?”

蔡三道:“你只当我这个魂儿趁着过节来给二位报个信。不曾听老人说么?快死的人都常能瞧见勾他的鬼。”

贺庆佑昂然道:“我觉得阳间好得很,暂不想去别处。”

蔡三道:“若觉阳间好,就该趁节里多做些该做的事。”

贺庆佑已知他要开口提条件,就问:“清明节能做什么事?送些祭供酒食?”

蔡三道:“酒食不用,衣衫也不必,倒是元宝锭子甚好。有个七八千黄金锭子就差不多了。”

云毓轻叹:“忒狠,这是要将贺老板一把榨干。”

贺庆佑跟着叹:“是。罪民听到这个价,立刻就说,恕我拿不出这么多。”

柳桐倚亦开口:“可他既来勒索,怎容你讲价?”

贺庆佑道:“一开始他自然得继续威胁。”

蔡三当时仍不紧不慢地问,贺老板家有多少人口,难道一个人还抵不上一千?

“罪民当时被逼上了头,牙一咬索性摊开说,性命自然无价,所以我错伤他人,今日该有此报。只是眼下把我全家剁了,也拿不出这些钱。他要强逼,或现在杀了我泄愤,或把我告上官府,攀诬我是当年杀蔡府的劫匪。若诬告成功,我被砍头,全家难保,我家也得被抄,家产收入官府,谁也捞不着。”

云毓叹息:“贺老板烈性!此言可有打动对方?”

贺庆佑再一吁:“他表面还是不肯退的模样,将罪民家的妇孺平日常去烧香游玩的地方,及罪民的孙子外孙的年岁生日都报了一遍。可罪民也明白,他既然这般现身,仍是图财。就说,既然我全家的过往与当下,他都尽知,应也晓得,我家里所有能拿出的银子全用在新店面上了,若这样威逼,只能拿我这条命赔他。”

蔡三听后,又阴森森一笑,曰:“既然贺老板有此觉悟,某必满足。”一拱手,便转身离去。

贺庆佑对着他的背影问:“缓缓偿还,也不能够?”

这句问话之后的几个瞬息,可称是贺庆佑人生中最紧张难熬的时刻。

然,就在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双腿止不住微颤,几乎要晕厥过去时,蔡三的背影定住了。

而后,蔡三回过身,问道:“怎么缓缓偿还?”

“罪民听到这一句,眼前光点儿直蹿。他这样讲,就是能接着谈了!罪民便和他说,虽然眼下的确拿不出多少钱,但可以将当日所得算作他在我酒楼中投的本金。每年偿还一部分。”

蔡三听罢,冷笑一声:“贺老板这是要抬举某做你的东家?倒也算得,只是既然算投你买卖,就得有红利。”

云毓道:“倒是个行家。”

贺庆佑苦笑:“公子说得极是。罪民当时就回答,自然是有分红的。他再问,能分多少?罪民当时已渐渐镇定,知他定不是什么富贵出身,八成是蔡府的下人,趁着失火,抢了主人的宝箱奔出。箱锁如此难开,或他并不知道箱子里具体有些什么东西,只是模糊猜到一些,水滴溜巷那老贼怕他追索,也未必同他说了实话。就大着胆子又诈了诈他虚实,道,当日转手的钱财,尊驾已知详细,就将不足之数补个整,算五千两银子的本金。蔡三当时就脸色一变,冷笑道,五千?!罪民头壳里再嗡了一下,心想,不好,又要崩了,却眼睁睁看着他再桀桀一笑,又听他道,过了这些年,物价添涨多少?必不能少于六千!罪民一听这话,真像是从鬼门关滚回了阳世,赶紧点头,那就六千!”

云毓轻笑:“一场豪赌。”

贺庆佑抬袖擦了擦额头:“实不相瞒,罪民事后回想,也挺诧异自个儿那时候怎的如此胆大。他再问罪民,几分利?罪民道,银庄之中,一般是三分或四分的利。他又要变脸,罪民赶紧再说,但我肯定不能算这么少的。他就粗声道,五分利,再不能少。今次就先取今年的红利,再加一千本金,两日之内付清。”

云毓眼光一闪,柳桐倚亦微微皱眉,但都未出声,只凭贺庆佑继续讲述。

贺庆佑再喘了一口气:“罪民这时,心里却有了底,居然被我猜中,这厮并不知道箱中到底是什么宝物,水滴溜巷的老头没同他说实话。罪民甚至有些后悔,没听卓西德的话,再沉得住气一些。就又壮起胆,朝他深深作了个揖,道,实不相瞒尊驾,一千三百两银子,一时半刻间恐也难拿出……”

蔡三大怒,脸色陡变道,竟还要抵赖,这是真想消遣你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