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头是明明胆怯,却还要拽着他的衣摆,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娇滴滴的喊,“阿哥……”

她总跟着他跑,笑得那样娇俏。

他想,他得让她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免得以后被人轻而易举的骗走!

大梦初醒万事空

容九喑出现在上京,不远万里而来,既要活下去也想为自己的母亲诉尽冤屈,每个因她得利之人,都活得那样光耀万千,荣华富贵在身,好生惬意,却是真的天道不公。

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个踩着他母亲的骨血与尸身,坐在那高位之上,只要动动嘴皮子,说一句思啊想啊念啊,便将这痴情与仁义的人设进行到底。

有人泪流满面,有人泣不成声,有人面色惨白……

他们自己作下的孽,只能自己偿还。

风过无声,从大漠孤烟,到上京繁华。

从人间炼狱,到奢靡璀璨。

一步一血,从尸山血海中而来,凭着一身的傲骨与倔强,磨去了人性中最柔软的一面,让自己在杀戮与嗜血中变成另一个。

这,便是容九喑的由来……

“朕就知道,朕就知道……”隋宗风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从阎王地狱里爬出来,面如死灰,身上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死气!

沉沉的死气,笼罩在他周围,仿佛是强弩之末,更似油尽灯枯……

长孙拾什么都没说,如泥塑木雕一般站在那里,故事里的人都跟他骨肉相连,可现在他却成了故事外的人,一个可有可无的看客。

这些年他都做了什么呢?

哦,她尸骨未寒,他就将长孙家的庶女送进了宫,成了当朝皇后,因为世族关系,帝王家的皇后必须是长孙氏。

因着亏欠,隋宗风默认了这种方式,借此来弥补自己对长孙令的亏欠。

“可笑啊!”洛母默默的拭去脸上的泪,“明明是对她的亏欠,你们却把这份亏欠还在别人的身上,借此来抵消自己内心深处的愧疚与负罪感。凭什么?你们觉得这么做,就能让自己良心得安,后半生就可以坦然度过了吗?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周遭迷雾散去,渐渐的好像要醒了。

大梦一场,梦醒之后,终是连最后一丝希冀都消灭得干干净净……

温枳一张嘴,登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若不是昌氏兄弟快速扶住她,只怕这会真的要一头栽倒在地。

“小主子?”

“小主子!”

两人都吓得不轻,脸都白了,赶紧把温枳扶到了一旁。

坚持了这么久,也够了!

昌明战战兢兢,“这要是被大师父知道……”

“若是被公子知晓。”昌瑞喉间滚动。

他们两个不死,也要扒一层皮!

“凭什么阿哥的痛苦要一个人承受?”温枳缓过劲儿来,“凭什么他说几句话,就逼得阿哥必须要认下他们?总归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有多罪大恶极,有多可笑,才能放过阿哥!”

温枳面色惨白,抬起袖子擦去了嘴角的鲜血,“动用不该用的力量,是我、我不对,可我不能什么都不做,眼下是个好机会,这下子……阿哥的痛苦,他们都得跟着承受,谁也别想好过。”

额角的冷汗,止不住涔涔而下。

四下黑漆漆的,连宫灯都歇了个一干二净。

唯有正前方的院子里,时不时有哭声和喊声传出来,伴随着痛苦在无尽弥漫,痛彻心扉……

“还能维持多久?”温枳虚弱得连站都站不起来,身上的冷汗不断往外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眼见着好像快撑不住了。

昌明忙道,“一炷香的时间。”

“清理干净,走!”温枳登时眼前一黑。

“主子!”

“小主子!”

完了完了完了……

昌氏兄弟背着温枳回房,谁知二人刚进房间,身后的房门“砰”的合上,叶子怀中抱剑堵在门口,赵无觞和大巫师甘彧端坐在桌案边。

陈叔和四月手里提着棍子,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昌瑞:“惨了!”

昌明:“完了!”

这下子是真的要完犊子了,被抓了个现行。

叶子二话不说便抱起了温枳走到了床边,将人放下之后,甘彧慌忙上前诊治,至于接下来嘛……

“不是很能耐吗?这会怎么不吭声了?”赵无觞开口,“我是怎么嘱咐你们的?”

两兄弟面面相觑,缩了缩脖子。

“让你们保护我妹妹,你们就是这么保护的?”赵无觞眯了眯眸子,“亏你们还想得起来,先把李大人给弄晕头转向,等着他们醒转过来,我看你们两个要怎么死?”

四月沉着脸,紧了紧手中的棍子,“连东辑事的人都敢下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若是表公子知道,你们带着小姐……还害得小姐吐血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