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头上各戴了一顶黑色的瓜皮帽,身上衣服也是簇新的,颜色鲜亮,只是一个穿蓝色,一个穿褐色。除此以外,连胸前绣的五蝠捧寿纹样都如出一辙。

或是因为衣服实在是不衬气色,两人看上去脸色雪白,僵直地坐在桌前。一群人都到了主厅,他们却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直愣愣地盯着红木桌子,看着叫人格外不舒服。

秀凤没有坐下,独自侍立在一旁,像一尊安静美丽的雕像。

等所有人都进了正厅,老妇人脸上露出笑容,亲切地招呼道:“各位贵客,老婆子身体不便,有失远迎。各位请不要拘束,落座用饭吧。”

荆白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式没什么稀奇,只是一些清粥小菜,真正不正常的,是主桌上有十个空位,碗筷却只有九副。

正对着老妇人的那个位置,是一个没放碗筷的空座。

很显然,主人家已经知道有一个人不可能来用早餐了。

从走进这个主厅起,荆白就感觉到身上有种不正常的阴凉。他心知这个老太婆恐怕是惦记上他了,正要随便找个位置,一路上没怎么说话的周德昌却抢在了他前头,率先落座。

周德昌的位置选得可谓十分讨巧,既不挨着那两个戴着瓜皮帽的男人,也不挨着那个没有碗筷的空座。

吴怀见状,立即坐在了他旁边。众人好像一瞬间忽然清醒过来,开始暗暗争夺他们认为安全的位置。

荆白对此毫不在意,反正老太婆一直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瞥着他,带着粘稠恶意的目光让荆白心中涌上一股熟悉的恶念。

他弯起嘴角,友好地冲老妇人笑了笑,直接落座在了她左手侧那个戴着瓜皮帽的年轻男人旁边。余悦愣了一下,连忙挨着他坐下——虽然离那个怪人近,但是挨着荆白总比挨着其他人安全。

等荆白托着下巴,欣赏完众人的明争暗斗,剩下的两个空座,正好一个挨着于明江,一个挨着老妇人身边那个年老的男人。

剩下的两个人,正好就是小恒和仿佛灵魂出窍的王惠诚。

荆白全程看在眼里,王惠诚一直木呆呆地站在原地,小恒则根本没有动过。

屋里的温度开始变低,用来照明的油灯也闪烁起来。老妇人阴冷的目光从仍旧站着的两个人脸上一一掠过,微笑着问:“两位客人,怎么还不入座?”

陈婆过寿

众人都露出紧张之色,颜葵的眼圈甚至又红了,唯有当事人小恒脸上不见丝毫惧色。他只瞥了这老太婆一眼,慢吞吞地把王惠诚推到于明江旁边的位置,自己哒哒跑到了年老的男人旁边的空座。

等所有人都落座完毕,就到了开餐的时间。

主座的老妇人脸上挂满笑容,和气地道:“诸位好,昨夜有失远迎。老婆子夫家姓陈,叫我陈婆便是。后天是我七十大寿,还请各位贵客务必留下来,共享盛宴。”

席上无人表示异议,这让陈婆脸上的笑容变大了一些。

她不着痕迹地往秀凤的位置瞟了一眼,桌上没有秀凤的位置和碗筷,秀凤对此也没有任何意见。她低眉顺眼地站在后面,像个不会说话的花瓶。

像是突然又有了底气似的,陈婆挺直腰板,突然道:“宅子大了,家里人少,有些规矩,我得和大家说一说。”

这显然就是副本的关键规则,众人纷纷打起精神,听这个老妇人道:“最近村子里头有些不太平,天黑以后家里就会锁门,到天亮才开;如果要出门的,天黑以前记得回来。”

荆白突然道:“没回来会怎么样?”

陈婆转过头,像看孩子般冲他一笑,露出满口森白的牙齿:“我老婆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知外面的事?全是一片好心,为你们安全罢了。”

见无人反驳,她又慢条斯理地道:“倒是有些家里的事情,还得和你们提前道个不是。三天之后就是寿宴,这几天夜里秀凤都要备菜,如果有些动静,还请大家多包涵。”

秀凤往前站了两步,柔柔弱弱地向众人施了一礼。

荆白马上想到了昨晚听见的秀凤剁肉的声音和歌声,心里一沉。

这一家子果真没有一个是人,那么秀凤昨晚剁的,是不是……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那个没有碗筷的空座上。

说来也奇怪,在“塔”里的时候,休息的那三天并没有口腹之欲,但进了副本就会有饥饿感。昨晚从进来以后就没有吃过东西,荆白现在倒是真饿了。

桌上全都是清粥小菜,看不出什么异常,再加上老太婆所说的两条规则都有关夜晚,荆白料想白天的食物应该没有问题,索性端起碗吃了起来。

有了冬瓜汤的前车之鉴,坐了半天,这桌上也没有一个人动筷,荆白拿起筷子,就成了全场第一个进食的人。

桌上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有人脸上甚至露出了惊惧的神色。

即便是万里挑一的好容貌,也无法掩盖荆白是这个副本污染值最高的人,众人的目光里五味杂陈,有人甚至怀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