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小院落,破落地可以用家徒四壁形容。院子里,彪壮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条马鞭,他脚边匍匐的女人已满身伤痕,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贱东西,城儿要有个三长两短,老子第一时间让你陪葬,呸!”

唾液飞到了女人的脸上,混着恶心的浓痰粘在脸颊。

男人把鞭子摔到地上。他抽累了,胳膊发酸仍不解气。

要不是这个贱女人提议让城儿去那鬼地方,城儿怎么会染上这种怪病!

“爹,我把段先生请来了!”

十七八岁的女孩跑进了院子,第一眼看见地上奄奄一息的母亲。她不敢多说,忍着心疼跑到母亲身边查看。

“妈的,他敢不来?老子的儿子就是去他那破院子住的得了病!”男人说到这火又上来,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地上的女人,“臭婊子,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想的什么!你看看人家现在还能看上你不能?早就被老子玩烂了!”说完捡起鞭子,狠狠挥下。风铃兰尖叫一声趴在母亲身上,替她挡了下来。后背火辣辣的疼,蔓延到铃兰的心口,痛得快要死去。

段燃进院子看见风坚打人,奔了过去,抢过男人的鞭子。他清瘦的身体和男人比起来宛如孩童。

“风坚,有什么事冲我来,打女人算什么本事!”他罕见这般生气。携雨悄摸瞪了风坚一眼,来到风铃兰身边帮忙。

风坚冷笑一声,“要是我的城儿好不起来,有和你们算账的时候。”

段燃余光扫过地上的母女,径直走进屋子。

穷得只有一张桌一张床的屋子没什么值得描述的地方。木坂床上,风城盖着厚厚的被子昏迷不醒。

段燃略微会点医术,手搭在风城的腕子上诊查。从脉象看,风城没任何异常。段燃把被子掀开,风城灰扑扑的身体裸露出来,让人心惊。段燃知道这绝非自己那点斤两可以应付的。

“携雨,叫车去!”先去医馆看一下,再无法只能去求郦御了。

听了吩咐,携雨脚下利落,一溜烟没了人影。

院子里就剩下风家人和段燃,气氛凝重起来。

风坚撞着段燃的肩膀进了屋子,嘴里骂骂咧咧“治不好老子就弄死你们,把你们那屋子也烧成灰。”他坐到床边摸着风城的脸,粗短的眉毛皱成一团。

满身伤痕的女人在铃兰的搀扶下勉强站稳。她凌乱的头发后是再普通不过的容貌,一双眼睛满是麻木。

段燃的视线不受控制落到了她身上。他脚步沉重走了过去,“弱……风夫人,失礼。”执起女人的手臂按住脉象,片刻关切道:“身体里有哪里不舒服吗?”

萧弱木然地摇了摇头,抽回了手臂。“城儿会没事吧?”

段燃苦涩,宽慰着:“放心,我不会让他有事。”

萧弱信任段燃,听他这样说放下心来。身上的痛怎样都无所谓,只要风城活着。

“这是金创药,治皮外伤。这是回春丸,内服。”

两瓶药递给了铃兰。二十多年,段燃仍爱着萧弱。可他明白,她是个有夫之妇。男女之别,内外之分,不可逾越。

郦御端着茶盏,唇贴到盏边。茶香和温热对寒冬的夜来说不失为一种享受,不知从何时起,一个人待着,一个人做事成为了郦御的喜好。

屋内没点灯,只靠炉火和月色照明略显昏暗。影子被拉长到墙上,淡得快要消失不见。

这般冬夜烹茶、月水入窗之景,不行茶令属实可惜。

郦御取出竹纸,点墨下笔。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

月在杯中。今宵楼上一尊同。

同心绾。算国艳仙材,翻恨相逢晚。

“晚……”他沉思着念叨。

“郦御!”门被唰地一下推开。

一身寒气的构穗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屋里挺暗,郦御守在火炉边,她第一反应道:“没炭火了吗?”

她哒哒跑过去,见郦御案上有张白纸,其上三行诗词。歪着头看了看,觉得这三行写得牛头不对马嘴,还不太压韵脚。

“走啦,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没多想,她拉起被扰了雅兴神色不虞的郦御。两人跑到溪边。构穗停下来去捂郦御的眼睛,打算给他个惊喜。

被拉出来本就不愿,现在又作这小动作,郦御有些恼怒。他甩开构穗的手,说道:“姑娘约的是子正,等子正的时候再来罢。”

“哎!”构穗忙缠住郦御的腰,“不行,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星星快不见了。”

“朗月照空,本就是无星之日。姑娘这般做什么?”郦御寸步难行,强硬推拒着构穗的搂抱。奈何他个儒生,除了占个个子高,力量这方面真不行。推了一阵儿构穗都像膏药一样贴在他腰上,硬生生把他火气憋没了。

“走嘛,就在前面了。”构穗颇为可怜地请求。

郦御冷静下来感觉自己多少有点小题大做。

“好不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