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儿噼里啪啦一长串苦口婆心,路今慈额头上的魔印浮现,骇人的红光将闻讯赶来的修士唬住,随着魔印越来越清晰,人间四处传满邪魔的吼叫,欢迎着这个新皇。

阴雨中邪魔毛发黑亮,狭窄的青石巷一时被邪魔挤满,魑魅魍魉,百鬼白日游行,巷内居民一时无人敢开窗。

鸢儿也给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你终于想通了?放下就好,那我们第一个血洗乌山怎么样?没百煞封魔榜照样行,你还有魔印。”

路今慈走在邪魔中间,毫无感情的眼眸扫视一圈,对鸢儿冷笑道:“能不能闭嘴。”

鸢儿还是不死心问了一句:“那……你现在干吗?”

路今慈手心还握着那对大红耳坠,对着青石巷满墙的伐邪魔书直接点了一把火。漫天的火光中,少年漫不经心:“去长衡仙山,抢人。”

你好像狗

宋徽月还是想起了不少记忆, 但大多都是年少时候,路今慈被欺负、辱骂,她有点可怜他, 但不理解鸢儿为何跟路今慈一起骗她。

手中握着当年路今慈亲手雕给她的玉,从腰间取下指腹压紧,塞进匣子里再也不见, 腰间此后空荡荡。

今儿醒来她就觉得胸口有些闷,不知道是不是连绵的雨夜在作祟, 脑子很糊。

眼见着婚期将至, 长衡仙山都在忙着婚事,她屋前椽头上挂起了红灯笼, 有时候会看着发呆, 路今慈说给她做一对耳坠,现在应该已经好了。

但是也不重要了。

娘早上给她试了嫁衣,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微微张嘴, 嫁衣大了很多,但她没说。

之前与路今慈的假婚事她也试过一次,那嫁衣刺绣精绝, 好似早已准备多时, 她穿上去却诡异地贴身。

少年似乎很迷恋她试衣服的时候,一直盯着, 甚至能发现她裙角有一处线头没剪掉,蹲下身,线头应声剪短。

真的是利用吗?

自上次江绕青将她送回长衡仙山后, 徽月就一直没有见过他, 哥哥说成婚前总要分开一段时间,今天下聘礼, 房门突然被推开。

徽月站起身,望向门外跑来的弟子,那弟子匆匆忙忙一看就是过来报信的,娘正给她盘发,看了眼那弟子问:“青儿今天亲自来了?”

弟子惶恐道:“魔王来了!掌门要夫人和徽月姑娘即刻去共寂山!”

徽月提裙转身,窗外天果然漆黑,压抑得人喘不过气,路今慈肯定是冲着她来的,她当即夺走弟子的剑出去,甚至连嫁衣都来不及换,火红一团在人群中很是刺目。

邪魔数量众多,将长衡仙山众人团团围住,为首的少年面对千万柄对着他的剑临危不惧。

仙山被阴影笼罩,鸟兽四散,神像黯淡无光。

这场景,似乎在哪见过?

徽月拔出剑,走在最前面。

她一出现,少年的目光就锁在她身上。

江绕青带走她不过一个月都没到,路今慈眼中布满红血丝,没说一句话,只是看着徽月,少女身上的嫁衣似一团正在燃烧着的火焰,步摇随脚步轻晃,裙摆微扬,本就素净的脸也添了几分明艳。

倘若魔王来掠走她就是为了利用,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与之同归于尽。

抽出剑,宋徽月眼神坚定。

少年贪婪过后是嫉妒,见她耳垂饱满空荡几乎是下意识恢复冷淡眸光。

各大长老峰主已然列好了阵,剑尖凝成的剑意汇聚成一个金火球,炙热,耀目。

风一动。

掌门白发飘扬,宛若松鹤:“孽畜!本座今日就来清理门户。”

路今慈这次杀上仙山,踩着很多长衡仙山弟子的尸骨而上,幸存的那些世家子弟最过张惶,平日不是最为嚣张跋扈,现在却躲在长老们后面大气也不敢出。

面对万剑凝成的杀意,路今慈只是轻笑一声,扬起唇:“把掌门的女儿交出来,孤便放过你们所有人。”

他语调张扬,马尾随风轻动,低眸看了眼宋徽月的腰间,眼神瞬间冰冷刺骨。

她腰间空空如也。

路今慈瞳仁一晃,指节泛白。

徽月想要上前,掌门拽住她:“月月你干什么?赶紧回去,这里不关你事!”

掌门脸上的沟壑越来越深,徽月心疼道:“爹爹,此事因我而起。”

挣开掌门的手,徽月靠近路今慈,越近,旁边的邪魔眼睛就越红得欲滴。

路今慈一个眼神,它们便不敢上前。

他比她高,影子覆盖在她头上。

怎么可能真的跟他走?

徽月停下脚步,手里剑锋芒毕露,看着少年的眼睛,她质问:“为什么要我?又为什么要骗我路今慈?那段日子看我笑话你很开心?”

声音低哑颤抖,为什么要编那么多谎言利用?

在恢复的那些记忆中她记得之前对他很好,对他那么好,他却入魔,欺骗她,有心吗路今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