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朝臣对谢家的排斥,也远不是因为这一道恩旨,恩怨要追溯到十年前的那场阴谋上。

举朝谋谢,谁得清白?

打从殷稷为谢家平反之后,心里有鬼之人,怕是日日都觉得谢家会南下讨债,即便有祁砚这等心思坦荡之人不惧,可为了稳固朝堂,也还是会极力反对谢家为帅。

殷稷叹了一声:“你说对了,我先前只是提了一句,便满堂哗然,连赵仓满这等和谢济并无交集之人,都极力反对。”

“皇上三思,”当时的赵仓满和周尧,反对得满脸坚决,仿佛他若是执意如此,他们便会血溅当场,“谢家举家皆在关外,朝中并无人为质,若是再手握兵权,便如同虎生双翼,势不可挡,必定会成为下一个靖安侯。”

如果是以往,他可以选择独裁,他不想听见的声音有的是办法让人闭嘴。

可现在不行,他是有家室的人了。

“还有时间,且慢慢搜寻可靠之人吧。”

谢蕴安慰他一句,殷稷捏了捏她的小腿算作回应,他倒是并不着急,伐蛮一事势在必行,若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他也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现在让他为难的是,要怎么告诉谢蕴乾元宫要来新人的事情。

虽然是为了谢蕴的安危着想,可他仍旧莫名地心虚,直到给谢蕴揉捏完了身体,都没能想好该怎么开口,外头却已经传来了脚步声,几个妙龄姑娘跟在长信宫的青鸟身后,抬脚进了乾元宫。

玉春报信的时候,似是也知道这事可能会引起麻烦,连门都没进,就站在外头做贼似的喊皇上。

谢蕴狐疑地看了眼门板:“玉春好像有事。”

“阿蕴,有件事我得和你提一提。”

眼见不开口不行了,殷稷这才吸了口气,开口之前自觉站在了塌边:“方才太后来了一趟,提了个法子能让你安全一些,我想了想,答应了。”

谢蕴一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这是没好事,正要开口问一句,外头就传来女人的声音:“这就是乾元宫啊……好大啊……”

“噤声,你们是怎么学的规矩?嬷嬷没告诉你们,未经允许,不得擅自开口吗?”

旁人的声音谢蕴虽然没听出来,可还记得青鸟,她侧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就瞧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一瞬间不必殷稷开口,她也知道他说的法子是什么了。

“你想让她们做我的挡箭牌?替我承担逆贼的谋害?这不行。”

“她们进宫本就是想取代你,”殷稷轻声安抚她,“她们并不无辜,谢蕴,不必为此觉得内疚。”

谢蕴一怔,她有些意外殷稷会说出这种话来,以往形势比现在严峻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拿无辜之人替过罪,怎么现在……

二宫门前听见的那些闲言碎语忽然浮现在脑海里,谢蕴摇摇头,不愿意再去想。

她抬手捧住男人的脸:“殷稷……”

“阿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如果非要有人死,只要不是你,谁都可以,如果她们真的因为你而出事,我会补偿她们的家人。”

谢蕴扯了下嘴角:“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他们是冲你来的,你要我忍受她们在我眼皮子底下觊觎你吗?我心眼可不大。”

殷稷一滞,原本他已经做好了会和谢蕴争吵的准备,却没想到会听见这样一句话。

她这话,是在说她会吃醋吗?

谢蕴会因为旁人觊觎他而吃醋……

他附上谢蕴的手,一时之间没了言语。

谢蕴在他额间落下一个亲吻:“把她们送回去吧,我会小心的,好不好?”

“好。”

殷稷回神的时候,就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他叹了口气,明明没想答应的,可心神一恍惚就……

“阿蕴……”

“不许耍赖,快去。”

殷稷无可奈何,只能扬声吩咐了一句:“送她们回去吧,去告诉太后一声,乾元宫的事不劳她费心了。”

玉春隔着门松了口气,忙不迭去传了话,青鸟很是惊讶,拉着玉春问原因,玉春自然什么都不会说,只催着人走了。

谢蕴这才从窗户里往外头看了一眼,却瞧见院子里还有一个人,她本想让玉春再出去一趟,却忽然发现那个人她认识。

让她留下

“井姑娘?她怎么会在这里?”

谢蕴有些不可思议,殷稷也很意外,他就算要找人来替谢蕴承担风险,也不至于会把主意打到臣子的后院身上。

“我去看看。”

“还是我去吧,”谢蕴拉住了他的手,眉梢微微一扬,“皇上要自重,别往人家姑娘跟前凑,后院会着火的,扑不灭的那种。”

殷稷一顿,随即闷闷地笑起来,抓着谢蕴的手亲了两口才起身去了外殿看折子,谢蕴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几分忧虑,她的三年枯燥无味,可殷稷这三年,好像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啊。

她吐了口气,理好衣裳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