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扯了下袖子,几乎将指尖全都盖住才伸手接了过来:“多谢。”

窦安康隐约觉得她有些奇怪,可难得能见面她也没多想:“这屋子里可是许久没通风了?味道有些奇怪……”

她随口抱怨了一句,其实这味道不只是奇怪,还有些刺鼻,她方才一进门就闻见了,却有些分不清是什么。

谢蕴却仍旧被惊得心口一颤,连忙开口:“那我们出去外间说话吧。”

“也好,我带了些你爱吃的菜来,你快尝尝。”

谢蕴指尖蜷缩了一下,她不敢吃,可窦安康如此用心,自己先前又有些对她不起,实在不忍抚了她的好意。

只尝一口敷衍过去吧。

“好。”

奶嬷嬷开了食盒,谢蕴听着碗盘碰撞的声音,仔细记下了位置,等奶嬷嬷递了筷子过来,便抬手去夹。

窦安康“咦”了一声,谢蕴手一抖,筷子险些掉下去。

她强装镇定:“怎么了?”

“没什么,”窦安康笑起来,“是没想到姐姐你如今吃姜了。”

原来是这一筷子夹到了姜。

谢蕴笑了笑:“冬日天寒,还是要吃些姜的。”

她面不改色地将姜丝吞了下去,忽然想起来了似的开口:“天色不早了吧?你赶紧回去歇着吧,饭菜我会好好吃的。”

窦安康也的确是十分疲惫了,闻言便起身往外走:“那姐姐,我过几日再来看你,你屋子里记得通通风,太憋闷了也不好。”

谢蕴应了声好,隔着两层衣衫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安康,要照顾好自己。”

窦安康失笑:“我知道,姐姐下次不要说这种话了,听起来有些古怪。”

谢蕴失笑,却仍旧应了一声,她可能真的没机会和窦安康再说这句话了。

“别送了,姐姐回去吧。”

窦安康说着便扶了奶嬷嬷的手往外走,出幽微殿大门的时候回了下头,却见谢蕴还站在门口,她挥了挥手,却没能得到回应。

她蹙了下眉头,是她的错觉吗,今天的谢蕴真的好生奇怪。

“娘娘想什么呢?”

奶嬷嬷见她上了软轿还在出神,不由问了一句。

窦安康一叹:“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许是您近些日子太过劳累了吧。”

“兴许吧……”

窦安康嘀咕一句,正要合眼休息,却忽然想起来了谢蕴屋子里的是什么味道。

她脸色猝然一变:“回去!”

我要怎么救你

良妃的仪仗急匆匆回到了幽微殿,守门内侍见她去而复返,架势还颇有些气势汹汹,下意识伸手拦人。

可一向待人温和,轻易不会动怒的良妃这次却一改之前的脾气,毫不客气地拍开了两人的手。

“滚开!”

内侍是知道良妃和谢蕴有交情的,暗地里也得过吩咐,若是来者没有恶意,也不必太过死守规矩,故而犹豫片刻两人还是没有追进去。

窦安康却也没有声张,折返的路上她怎么想怎么觉得谢蕴是在有意隐瞒,她怕自己开口直接问反而会被谢蕴牵着鼻子走,索性一抬手,将所有人都拦在了门外,自己一人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饭菜还摆在外间的桌子上,再没有动过的痕迹,良妃只扫了一眼便抬脚往内室去,刚到门口就听见里头一阵异响,她连忙顿住脚,抬手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条门缝。

比之刚才更浓郁的血腥味涌出来,窦安康不自觉抓紧了帕子,暗淡的灯光下,谢蕴伏在榻边正剧烈地呕吐,看得出来她十分善于忍耐,可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还是暴露了她的痛苦。

可身处其中,谢蕴却仿佛习以为常,既没有因为痛苦而哀鸣,也没有自怜哀怨,等呕吐告一段落便撑着床榻站了起来。

她平静得像是什么都发生一样,盖上痰盂的盖子后便坐回了床榻上,先前她似乎在忙什么别的,此时过度都没有便又捡了起来。

然而片刻后,她再次控制不住的弯下了腰,这次窦安康清楚地看见了她吐的是什么,那是一滩粘稠的黑血,一出口的瞬间便有浓郁的血腥气涌了出来。

她彻底僵住了,怎么会这样?

谢蕴怎么了?

她站在门边回不过神来,然而谢蕴却已经再次冷静了下去,如同刚才一般,她完全没有为自己的痛苦而表露丝毫异样,若不是窦安康就站在门边看了个全程,怎么都想不到此时如此安静从容的人,刚刚经历了什么。

她再也忍不住,推门走了进去,一开口声音都是颤的:“姐姐……”

谢蕴微不可查的一僵,抬眼看过来的时候神情却迅速冷静了下去,她甚至还扯开嘴角笑了笑:“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落下东西了?”

窦安康没能言语,她不明白谢蕴为什么要瞒着她,为什么身体变成了那副样子还要瞒着她。

她快走两步一把抱住了谢蕴,一个字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