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是栽在她这里的,被她发现了去,才又送回宜芳苑,这是绝不会错的,”顾茂柔哭道,“所以也一定是她砸的,请阿兄为我做主!”

顾无惑目光微沉,心里已经了然。

他一时没有说话,满室只剩顾茂柔啜泣的声音,倒是温芍开始有些发慌了,她砸东西的时候也没想到顾茂柔竟会把先王妃的遗物放在里面,这要是早知道,她也断不会去砸,或是直接把先王妃的簪子拿开再砸。

很快,顾无惑便命人先把顾茂柔送了回去,又送走了弘昌长公主,这才又回到净园。

温芍才刚和齐姑姑一起把屋子收拾干净,看见顾无惑回来了,齐姑姑给她使了个眼色,自己便先退了出去,留他们两个在里面。

温芍闷着没有响动,顾无惑先挑了个地方坐下,温芍便默默挪了过去,一时也忘了给他倒茶,只垂手立在一边。

半晌后,顾无惑才开口道:“今日之事,原是柔柔和姑母的不对。”

“若不是奴婢眼睛尖,此刻怕是已经被赶出去了,”温芍到底是憋着一口气的,咬牙道,“至于先王妃的簪子,世子要罚便罚。但奴婢不知那是先王妃的东西,一开始砸坏了也是为了解气。”

“你不会去偷东西,这我知道。”顾无惑抬眸,目光中却看不出他的心绪,“以后遇到这种事,自有我来解决。”

温芍喉间哽了一下,声音里便带了些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委屈:“奴婢的贴身衣物全都被扔在地下,让奴婢再选一次,奴婢或许还是会砸。”

顾无惑叹气:“没有让你一味忍让的到底,柔柔是我的亲妹妹,她如今这样刁蛮不讲理,还学会嫁祸他人,也是我的责任,只是眼下她失了母亲的遗物,哭得不行。”

“奴婢说了,奴婢不知道那是先王妃的东西。”

顾无惑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他说话一向是淡淡的,就算是今日也不例外,仿佛古井无波,此刻沉声道:“今日你只把东西放回宜芳苑便可,往后切不可做如此戾气深重之事,于你自身无益。”

温芍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见她没有应下的意思,顾无惑倒也不在意她忽然犟起来,只自顾自去做自个儿的事去了。

这日入夜,温芍早早便进了暖阁,自己裹起被子睡觉,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往顾无惑那边过去,而顾无惑也没有找她,两个人分床而眠。

一直睡到三更天,温芍睡得正香,忽听得外头一阵敲门的声音,她一下子惊醒,等披了衣裳起来去开门,便已经见到齐姑姑进来报信:“郡主病得厉害,这会儿高烧不退。”

温芍心里一震,转头便往内室看去,顾无惑自然也听到了动静,隔了帘帐与她道:“我过去看看。”

齐姑姑便与温芍悄声道:“你在这里守着便是,我陪着世子去。”

温芍点点头,一时竟傻傻地与齐姑姑一道站着不动,并没有进去服侍顾无惑,等到风口里一阵风吹过,明明是夏夜,寒意直往她的袖口、领口里吹去,温芍才一下子回过神,转身又见到顾无惑已经出来了,便连忙进去拿了一件斗篷递给齐姑姑。

黑夜如同泅开的浓墨一般,温芍站在门口望着顾无惑与齐姑姑的背影渐渐消失,檐下几只灯笼映出来的光亮照在她的脚下,时而风起,烛光便随着灯笼一摇一摇的,连同着温芍脚下的影子也晃起来。

她觉得自己一直在门口站了很久,天仍旧是那般黑,俄而远处又有匆匆的脚步声,温芍怏怏地抬眸看去,只见果然有人提着灯笼快步往净园里面走来。

温芍也不认得是谁,只听那人道:“宜芳苑有事,世子着我来叫姨娘过去。”

竟仿佛心头巨石落下,温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旋即便觉怆然,原是自己早有预料,就连挣扎也不得。

宜芳苑灯火通明,温芍穿过重重院落,到达顾茂柔的居室前,便听见里面似乎有女子嘤嘤的啜泣声,而另有一个男声在细声哄着。

温芍的眼风一斜,却见顾无惑从侧面走过来,到她面前站定。

里面的声音依旧没有停,想是张时彦在哄顾茂柔。

顾无惑一向平静无波的眸子终于闪过一丝无奈,而温芍一路行来都垂着头,自然是不能得见。

他一时也没有说话,只侧过身,深深地望了那银红的窗纱一眼。

这时,温芍轻声问道:“世子叫我过来,是有什么话要吩咐吗?”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是顾茂柔病了,那么温芍心里便已经很清楚了,自己怕是逃不过去了。

“你弄坏了母亲留给柔柔的簪子,她入夜便起了高烧,”顾无惑压下喉间的一声叹息,“方才父亲也来看过了,都已经知道了。”

大抵是外头的说话声传到了顾茂柔耳朵里,顾无惑的话还没完全说完,便听见她已在里面哑声道:“是那个贱婢来了吗?让她滚进来!”

温芍站着没有动,只是拿眼去看顾无惑。

顾无惑并没有理会里头顾茂柔的大吵大闹,他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