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此事才奔忙,还未知来日如何。”

温煦的暖阳照下来,温芍眼前便晃了晃,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双清明澄澈的眼,仿佛任何世俗之事都未曾将其沾染到。

世间琐事莫过于此,就连高洁如顾无惑也未能幸免。

温芍不禁心中怏怏。

一直到夜里用过晚膳,温芍心里还是不好受,总觉得有些闷闷的。

夏日已近尾声,快傍晚时天边便压了厚厚的云层,黑蒙蒙的,只是就这样压着也不下雨,远处隐约传来隆隆雷声,更是使人憋得慌。

温芍坐在窗下绣一张帕子,她从前是做粗活的,所以这些细致的事做得并不好,新来的麦冬女工不错,温芍有时便跟着她学一学,自己也琢磨琢磨。

窗子被她打开得大大的,风已带有潮意,所以吹在身上并不如白日里那样舒适。

更有厉风卷过,不仅烛火摇曳,连烛台也晃了两下,霎时又雷声轰鸣,温芍连忙放下手中绣品,先稳住了烛台,又立刻将窗子关上。

然而随着窗子关上的轻响声,不远处又有门窗开阖的声音传来,温芍疑心是风吹开了他处的窗子,便从榻上跳下来,探头去看。

昏昏烛影中走来一个清癯颀长的身影,温芍这才后知后觉,原来是顾无惑回来了,方才是他进门时开门的声音,因着外面又是雷声又是风声的动静太大,所以她并没有察觉到他回来了。

温芍想要上前去,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方才从榻上下来时竟是赤着脚的,可顾无惑却已快走到了眼前,她又赶忙转身回去匆匆把鞋穿好。

顾无惑走到她身边,直接坐到了榻上,温芍眨了眨眼,问:“已经有些晚了,世子可要洗漱?”

只见顾无惑揉了揉额角,然后食指轻轻向上摇了摇,温芍便立刻会意,也在一旁坐了下来。

“天气马上就转凉了,以后不要匆匆忙忙的,鞋也不穿也出来。”顾无惑道。

温芍抿唇笑了笑,忽然有些窘迫。

他待人总是这样好。

小几上的青花瓷碟中堆放着一些松子,顾无惑见了便抓了一粒,温芍“哎”了一声,他的动作不由一顿。

“怎么?”

“这是奴婢自己吃的……”温芍说了又觉得不大对劲,连忙补了一句,“世子若是饿了,奴婢给你拿点心去,或是想吃什么,奴婢让厨房去做。”

顾无惑修长的手指已经剥开了那粒松子,行云流水般地送入了嘴里,他吃东西时一般不说话,即便是一粒小小的松子,也等到咀嚼完咽下之后,才开口道:“我吃了你的东西?”

“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温芍见他果然想茬了,急忙解释道,“这是奴婢吃了剩下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说完,索性便要下去重新给顾无惑拿早就备下的点心,顾无惑却拦住她;“不必了,我有些累,吃不下。”

温芍便又坐回去,她瞧着顾无惑又去剥松子吃,便也伸过手抓了一些,就随手拿了那张绣了一半的帕子绞了多余的针线,剥下松子仁便放在上面。

白天既已从齐姑姑口中得知这几日发生的事,二人一时对坐着又无话,温芍便问道:“世子近来是为着北宁才如此操劳的吧?”

她问了这个,顾无惑倒也不惊讶,反正是南朔上下皆知的事,并不足为奇,想来温芍也是从哪里听来的,于是也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也确实为了此事一筹莫展,又不能在父亲面前表露出来,更是无处纾解。

顾无惑抬眸,只见对面的温芍挣垂着头,认认真真地剥着手上的松子,黄橙橙的烛光打到她的侧脸上,像是素绢上画着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