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声音……

“你都来了,为什么不看我?”

“你都来了,为什么不看我?”

荆白闭上眼睛,既然动不了,他反而不急着走了,而是沉下心来判断那声音的来源。

不在远处,不再背后,不在头顶,不在脚下……就在他手上。

荆白深深吸了一口气,电光石火间,他想起了这个女声是谁。

那是他手上这张寻人启事的主人,小琪的室友,阿沁的声音!

冰冷的气息逐渐蔓延到腰腹处,脖颈的触感也变得麻木,荆白知道自己没有再思考的余地。

他定了定神,翻开手上的寻人启事。

薄薄的纸页上,呆滞的黑白照片中的那张脸,现在五官不知放大了几倍,像是用整张脸死死地顶在镜头上,像随时要冲出来一般!

她歇斯底里地叫喊着荆白的名字:“路玄!路玄!”

那声音同时也从身后传来:“路玄!路玄!”

森寒的冷意像蛇一般,缓慢地攀上他的手腕,荆白不再犹豫,用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寻人启事撕成两半!

“啊啊啊啊啊!”

两声重叠的惨叫从背后和寻人启事中同时传出,荆白僵硬如石的半边身体也立刻恢复了知觉。

荆白这才松了口气,女孩尖利的惨叫,这时却变成了悲伤的饮泣。

“救救我,呜呜呜!求求你,救救我——”

那声音哀怨凄凉至极,荆白脸色微冷,却没有停下,快刀斩乱麻地将残余的纸页撕得粉碎!

直到寻人启事彻底变成碎屑,周围才彻底安静下来。荆白听到背后传来“咕咚”一声,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试探地动了动脚尖,发现活动自如,才终于转身去查看。落在他脚边的重物,不出他所料,是阿沁的人头。

乱蓬蓬的短发上顶着一层窝叶,开始腐烂的脸上,已经出现了青灰色的尸斑。

她脸上的表情和刚才的风干人头如出一辙,眼睛大睁着,嘴巴张得大大的,在原本长相甜美的女孩脸上,这就是最狰狞的表情了。

而这张脸上,又哪有方才哭泣呼救的一丝痕迹呢?

荆白看着这张脸,雕刻般的容颜上没有出现一丝多余的表情。他俯下身,将不能瞑目的人头从地上捡了起来,顺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副本中,死去的人成了鬼,而鬼哭,是不能相信的。

丰收祭

荆白捧着阿沁的头,穿梭在这片木牌林中,他走得很快,但是十分小心,没有碰到周围哪怕一片草叶。

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木牌,手工编制的精美的竹篾小筐,筐顶用来遮盖和除味的青绿叶子,还有脚下松软的、不见一根杂草的泥土……

这片洼地的每一处细节,都能看出是被人精心打理的,但只要一想到那艺术品似的筐子里,装的是一颗死不瞑目的人头,就叫人升不起一点欣赏的心思。

那股淡淡的、人血的腥气一直萦绕在周围,让荆白胃里不断翻涌,但是他知道,阿沁的头必须放回去。

就是不提红巾人,光这些木牌躁动起来,他和柏易就束手无策了。

好在这些木牌的排列很规律,不需要他一个一个地查看。荆白扫一眼就能看见一排的筐顶,就按顺序依次检查过去。

又走到新的一排,荆白小心地让过身边的竹筐,确保自己站立的位置不会没触碰到竹筐顶上的窝叶,才转头看过去——

找到了!

竹筐的形制都是统一的,没有盖子。在所有盖了叶子的碧绿筐顶上,边缘处那个黑乎乎的竹筐顶就变得十分突兀。

荆白远远看见,心里一松,急忙向那个木牌走去,等走得离那竹筐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脚步也停了下来。

那个没盖绿叶的竹筐里并不是没有人头。他之前远远看着那黑乎乎的竹筐顶,其实是人头的头发。

那颗人头的天灵处,还竖插着一根木棍。

木棍的前半截已经完全没入了头颅,这死状看着是极痛苦的,可相较荆白捧着的阿沁的头,这颗人头的样子可称安详。

他的双目安稳地阖着,嘴也是闭上的,脸上的表情近乎平和,丝毫看不出被一根木棍直捣脑髓的痛苦。

是因为不同的表情,才导致这个人头上没有盖叶子吗?

荆白知道自己没有多余的时间停留,但这种异样的元素,有时候就是破局的关键,何况,它还在木牌林这种关键的地方。

荆白谨慎地试探着,一步步走近那个竹筐。

直到他站到竹筐面前,那人头也没有任何反应,周遭连一丝风吹草动都没有掀起。

荆白出神地盯着这人的脸。不知道为什么,这张脸让他隐隐觉得熟悉……

昌西村或许有自己的秘法来处理这些头颅,这人死了肯定有一段时间了,头颅却没有腐烂,脸上的水分也没完全干透,这让他的面容比荆白最开始看到的人头好辨认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