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家,有人教导也有人一块玩儿,日后再一起上学,总比自己孤孤单单长大要好。

眼看着满满已经渐渐长大了,温芍也疑心自己教不好他,反而耽误了孩子,便同意了秦贵妃的提议,只是满满一开始不肯,闹了有将近半年,姨母那边管不住便只能叫温芍把人接回去,后来总算渐渐好起来了,可满满也要温芍每隔一日就去看他,有时还要跟着温芍回府小住。

总归是个只有四岁的孩子,温芍也只能纵着他了,日后的事就日后再说,慢慢总能离了她的。

看些别的东西,想些其他事情,心思开阔了,身上才能不那么难受。

温芍烧得有些厉害,久了便口干舌燥,她想起来喝点水,却没有什么力气,上夜的人也都走了,温芍也懒怠惊动她们,想着再歇一会儿攒攒力气下去喝水,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温芍忍不住咳了一声,以为是婢女半夜过来看自己,便道:“谁在外面?快些倒杯茶来与我喝。”

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烧得嗓子都倒了,很不好听。

外边儿半天没动静,温芍又叫了一声也没人回,她便疑心是自己听错了,正要下床去喝茶,却听见瓷器的响动,然后是倒水的声音。

然后便是脚步声,听起来有点沉,温芍正有点奇怪,却见帘帐被掀开,露出顾无惑的脸。

她以为自己烧晕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顾无惑已经把茶杯递都她面前,看看她烧得泛红的脸,问:“你怎么了?”

温芍没有起身喝水,只道:“我没事。”

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连忙说道:“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里?快点出去!”

因为身上有伤,所以她穿得很宽松单薄,亵衣的颜色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顾无惑道:“你发烧了?”

“我没事。”温芍急得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勉强撑着身子起来。

顾无惑便又把水往她嘴巴递了递,温芍实在是渴,看见茶水更渴,只能拿过来喝了。

才刚喝完,她也不想和顾无惑再说些什么,大半夜的有什么可以说的,也没力气和他生气半夜闯入自己闺房的事,便道:“你赶紧走,再不走我叫人了。”

说完不由地去推他,她忘了身上有伤,不料这一下牵动了伤口,霎时痛得脸色煞白,忍不住喊了出来。

顾无惑这才发现她不仅仅是发烧了,好像身上也有事。

他打算近日就动身离开,然而温芍还留在行宫,若他就这么走了,二人或许便再不得相见,于是不免又踌躇起来,无法去行宫见她,便想留在云始等她回来。

今日他本是喝了酒的,且打算喝醉了为止,却听程寂说温芍入夜后回了温府,他心下暗喜可以再见到她,然而又不免落寞,不见时还有念想,见了之后便真的要分别了。

但酒劲上来,顾无惑也不想再等,连夜径自就去了温府。

眼下已经这么晚了,其实顾无惑原本是想到温芍应该已经睡了,好在她睡的屋子里面并没有其他人在上夜,反而方便了他进来,否则大抵也只能隔着窗子,连一眼都看不见。

他在内室已经立了半晌,帐内的温芍似乎已经是睡睡了,没什么动静,这又是他来前没有思虑周全,他并没有想过来了之后是否应该将她叫醒,是以踌躇,若是她深夜看见自己出现在房内,怕是要着恼的。

可是偏偏温芍叫人了,顾无惑想了想便倒了水给她喝。

见温芍只轻轻地推了推他,接着便捂住了肩膀,顾无惑便看出来了,他问:“受伤了?”

温芍疼得又开始出冷汗,她咬牙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顾无惑低下头,竟是更贴近了一些,温芍还没来得及被他身上的酒气熏得皱鼻子,不料已经被他挑开了衣衫。

本就单薄的里衣从她的肩头滑落,露出了如玉一般细嫩的皮肉,再往旁边便是锁骨,原本好看的锁骨上缠着白色的纱布,上面隐隐还有血迹渗出来。

“你!”温芍气得眼前发晕,“喝了酒离我远一点!”

顾无惑丝毫不理会她的话,似乎确实是有些醉了,因为他从前总是条理分明的,这回盯着她看了半晌,才道:“崔河下午时便已经回了云始,还被押回府中禁足,都说他是得罪了秦贵妃……是他伤了你?”

温芍撇过头去,不说话了。

“你口口声声要离开,好,或许我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我就让你留在这里,”顾无惑垂下头,鼻息间竟是她身上的香味,还是那般熟悉,“可是你被崔河伤了,最后你母亲也只是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回来,和他们这些人纠缠在一起,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温芍心知被他说对了一半,可都已经走到了这步,她是绝不会再回头过去的,哪怕日后是粉身碎骨,她也不愿向顾无惑承认,于是只能嘴硬道:“才不是你说的这样,是我自己要回来的……”

“若不是在行宫待得不舒服,你何必受伤当日便赶回来?”顾无惑咬牙,脸上却故意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