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到了宝光宫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今日崔仲晖倒不在这里,崔潼也不见人影,秦贵妃正带着女儿和幼子在用午膳。

见到温芍来了,她知道她这会儿入宫一定是有事要说,但秦贵妃一点都不急,先招呼着让温芍坐下来一同用膳。

温芍也知道秦贵妃的性子,便也只能先耐下性子来用膳,用了一半,倒也自己想通了,既然还能忍住坐下来用膳,那就表明根本不是了不得的大事,所以自己又有什么好急躁的呢。

午膳之后,秦贵妃的纯仪公主又黏了上来,纯仪同温芍也是同母异父,今年才十岁大,从小就喜欢黏着温芍,即使温芍比她要年长许多。

一直到纯仪玩累了,秦贵妃让人带着他们下去睡午觉,温芍才能与秦贵妃独处说话。

她还是把小狐带在身边,通常都是这样,就算是她要入宫,也舍不得把小狐放下。

温芍先把顾无惑的事情说了,昨夜和今日一早的都说了,秦贵妃只是默默听着,中途一句话都没有说,等温芍全部说完才淡淡应了一声。

温芍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便问道:“母亲?”

秦贵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悠悠说道:“就这些?”

“就这些?”

“还不够,这些都是他为人的正常反应,”秦贵妃浅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慢慢地与温芍说着话,仿佛在聊家常,“芍儿,他还不够喜欢你,或者说,他还远远不够爱你。”

她的声音很温柔和煦,但温芍听完却后背一僵,似有一股寒气在往上蹿。

“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女儿……不明白。”她有些羞恼,却不敢在秦贵妃面前表露出来,然而到底是该问出来的,因为秦贵妃也很清楚,她是不会懂的。

秦贵妃道:“你和他之间,曾经的一切都太快,一个低贱的小婢女,天底下美貌的女子多的是,他凭什么要对你死心塌地?”

温芍的后背愈发僵直,连脸上的笑几乎都要挂不住了。

但秦贵妃的话正犹如当头棒喝,或者说挑开了她一直不愿意直视的脓包。

秦贵妃看着女儿,说道:“他对你的情意,也仅仅只是在乎你的生死,愿意为了你来北宁看一看而已。”

“那我们之后的事……”温芍面色有些发白,“如果他不肯听我的,岂不是……”

她明显因为秦贵妃的话开始发慌了,秦贵妃叹了一口气,伸手抚上了女儿的手背:“芍儿,你再好好想想,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芍只能沉下心来静静思忖,许久之后,她才慢慢回过味来,说道:“不仅仅是因为我,还会因为那些无辜受难的百姓。”

秦贵妃终于点了点头:“其实你早就已经知道这个答案的,只是被我一问你就没了主意,以后切不可再如此,凡事都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你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女儿明白了。”

“不过,让他对你更上心些,也不是一件坏事,”秦贵妃倚靠到榻上,轻轻扶了一下云鬓,“今日崔河在的时候,你就做得很好,就是要让他看得见摸不着,男人天性犯贱,越让他难受,他越会贴上来,看看你到底为什么要让他这么难受,以及怎么让你不要让他那么难受。”

“你要让他更爱你。”

浮萍

温芍仔细听着,眼眸开始慢慢地垂低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末了,她才对秦贵妃说道:“母亲,女儿懂了。”

秦贵妃伸出手摸了摸她细嫩白皙的脸蛋,怜爱道:“回去再好好想想,该怎么应付他。”

这次温芍不敢对着秦贵妃说出自己懂了,或许她回去之后再怎么想,还是想不出该怎么做,懂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母女两个又低声细语了一阵,不免又说起了崔河来,提起他秦贵妃自然没有方才提起顾无惑时那样的好言好语,虽他暗中盯着温芍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秦贵妃还是骂了他两句。

伏在温芍脚边摇尾巴的小狐“喵喵”叫了两声,倒也不是发脾气或者不满,但还是听得秦贵妃火大。

“他送你这畜生你就那么喜欢?天天都在身边,”秦贵妃说道,“趁早扔了去。”

温芍抱起小狐:“小狐和崔河又不一样,它只是一只无辜的小猫,从小都是我养大的。”

秦贵妃也不过就是顺嘴说一句,知道她万万不肯把猫扔掉或者送给别人养的,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让她平日里多加注意,私下能不见崔河就不见。

不知不觉间竟连日头也开始西斜了,宫人来回禀说夜里崔仲晖要过来用膳,温芍不便再留,便立刻与秦贵妃告辞出宫。

秦贵妃又叫住她,说:“尚书令的孙儿我见过了,人很不错,年岁也与你正相当,过几日便是安阳侯府的赏花宴,他也会过去,你瞧上一瞧,看看满不满意。”

温芍如今已经二十岁,秦贵妃对她的亲事一向都是很上心的,这些年也为她相看了不少北宁的王孙公子,但都不甚满意,不是嫌对方人品相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