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多带,只带木桃水桃即可。”

“还是带麦冬芷荷罢,”温芍立刻否认道,“她们也是用惯了的。”

顾无惑却道:“她们已经成家,多有不便,还是木桃和水桃合适。”

温芍见状,也就不再坚持,她不让木桃水桃一起去,本也是为了避嫌和不想要一些或许会可能发生的麻烦,但既然顾无惑执意如此,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一时四周竟沉寂下来,温芍也多日不见顾无惑,正打算问他今夜是不是歇在东园,便听见内室帐中一声嘤咛声。

温芍被吓了一跳,而后才发现是满满说梦话的声音,刚要进去看看,只见顾无惑已经先她一步往内室去了。

如今正是天最热的时候,内室摆了冰盆,但满满从小在较为凉快的北宁长大,依旧睡得满头大汗,也正是因为太热,他才睡得不甚安稳。

顾无惑俯身一摸,从满满额头上摸到了一手的汗,转过身给温芍看,却又不说话,想来是怕吵醒了满满。

温芍拿了一张帕子给他,让他自己擦,然后自己坐到床沿边,拿起放在床上的团扇,一下一下轻轻给满满扇起来。

满满一开始还热得翻来覆去,慢慢感觉到凉意,他渐渐安静下来。

团扇上绣着两条锦鲤,扇柄是用檀木制成的,一动随着凉风便会有阵阵香气传来,令人浮躁的心绪也开始安定。

顾无惑站在床边看着,一时也慢慢困倦起来。

他揉了揉额角,本想离开,可脚步不知为何却凝滞,怎么也迈不开来,只好继续在一旁看着。

满满睡得舒服了,又嘟囔了两下小嘴,温芍捏捏他的胖手,一点都没吵醒他。

她这才发现顾无惑还在,便抬头轻声问道:“还有事吗?”

“没了,”顾无惑不防她会问话,不由双手抱臂,想说什么最后出口却只道,“过后会很累,你今晚好好睡一觉。”

温芍点点头:“我知道。”

她手上的动作慢下来,满满便又翻了个身。

顾无惑见状蹙眉:“还是让人把他抱走睡,难道要给他扇一夜的风吗?”

温芍笑起来:“他很快就睡熟了,夜深了就不热了,北边天气凉,他还小,回来了不习惯。”

她垂着头看着满满,修长的脖颈是一条好看的曲线,脸颊边有碎发垂下来,乌黑仿佛上好的绸缎。

灯下花影,顾无惑的心也开始痒起来。

已经快五年了。

他却不敢提任何事。

因为他知道温芍甚至没有原谅他。

他悄悄叹了一口气,道:“我走了。”

温芍以点头回应,眼神却没离开满满。

直到顾无惑的脚步声听不见了,温芍也同样叹了一口气。

她摇了摇头,给满满擦去了额头上、身子上的汗水。

翌日一大早,温芍便醒了过来,她叫来木桃水桃说了要跟随顾无惑离开的事,便开始收拾自己和满满的东西。

满满也知道要出去了,他以为是出去玩,又被温芍告诫不能到处乱说,于是只能兴奋地在温芍身边打转。

一直到午后,才终于收拾得差不多了。

温芍独自一人进了内室。

她伫立良久,才终于从靠床的小柜中拿出一只带锁的匣子,是临行前秦太后的女官交给她的。

当时女官告诉她,等崔潼事成,才可以打开这个匣子,否则便当其不存在。

距离知道崔潼登基为帝已经有一段时日,温芍其实一直记着这事,却没有把匣子打开。

眼见着终于拖不下去,才拿了出来。

打开锁,匣子里面是一封信,温芍认出了上面熟悉的字迹,是秦太后写的。

心头不知何时开始有暗沉沉的雾开始慢慢聚拢到一起,仿若暴雨之前的压抑,使得人就要透不过气。

明明是薄薄的一封信,温芍拿在手里,手指却渐渐开始泛白。

半晌后,她才定下心神,拆开了这封信。

秦太后说话做事一向雷霆手腕,是一把出了名的温柔刀,依着她的风格,信上的字果然也不多。

寥寥几言中,便是秦太后让温芍杀了顾无惑。

在写信的时候,秦太后是想着彼时儿子已经顺利登基为帝,她要让女儿杀了顾无惑,然后回到自己的身边来。

站在平地里,温芍的身子晃了两晃,差点踉跄。

崔仲晖死了,崔河也流亡到了南朔,如今的北宁,真真正正是秦太后和崔潼的天下,她理应趁便杀了顾无惑,从此崔潼更加高枕无忧,而她也可以回到北宁,与家人团聚。

这也是秦太后的意思。

所以她让她在崔潼登基之后再打开这封信。

内室忽然变得沉闷又潮湿,连带着手心也开始黏腻起来。

建京的夏季,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便是摆多少冰盆也抵消不掉这种炙热。

不像在云始,过了一日最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