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点都藏不住,明晃晃全让人看去。

温芍吐出一口气,又垂了头,小声说道:“母亲,这事我总是心里不舒坦。”

“有什么好不舒坦的,”秦贵妃很快便接着她的话,挑了挑眉说道,“你该高兴才是,总算所做的一切没有白费。”

温芍其实早就料到秦贵妃会这么说,她近年受秦贵妃抚育,秦贵妃又是生母,她向来是反驳不了秦贵妃的,便也就不说话了。

秦贵妃自鼻孔里轻哼出一声,拉过她的手,说:“你这性子还是没改过来,我这几年的工夫都白费了,你到底有什么好内疚的,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与你有什么关系?听母亲的话,把这些全都抛开,自己活自己的,没必要去想那么多,更不用想别人,你只要记住母亲和弟弟妹妹就够了。”

温芍喉头发紧,像是被缠住了脖子,想什么又说不出来,她本该听从秦贵妃的教导的,但这回却忍不住道:“既与我无关,一开始我便不该写信把他引到北宁来。”

秦贵妃沉默起来。

“芍儿,”半晌后,秦贵妃沉着声音叫了温芍一声,“你当初离开得那样果断,如今便不该再惦记着那点念想才对。”

温芍一下子被她戳中心事,手不由一抖,却被秦贵妃紧紧抓在手里。

秦贵妃道:“芍儿,我是你的亲生母亲,我也是女子,你心里在想什么,我猜也猜得出七八分,你今日是看着顾无惑所以内疚了,你也怕他日后遭受什么,更怕他将一切怪到你身上,是不是?”

温芍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会怕?”秦贵妃忽然发问道。

温芍愣了愣,耳垂一下子热了起来。

“你早先就和我说过,不想再拿往日的情分去勾着他,”秦贵妃叹气,“你之所以会怕,是因为你根本还没忘了他,他不在时,你尚可依着自己该过的日子继续生活,可他一旦出现,又是这样的景象,你便心乱如麻了。”

“我没有,”温芍脱口而出,忙不迭辩驳着,“我根本就不喜欢他,从来没有。”

秦贵妃深深看了女儿一眼,没有与她争辩,而是道:“你内心如何,也只有你自己知道,不过他也快离开了,就算难受也只难受了这几日,等他走了,你就彻底忘了他罢,你们这辈子应该不会再有相见之期了。”

温芍深吸一口气:“这样最好。”

“当初我离开你父亲和你,其实也不是完全不难过的,可是我想着将来,便也忍过去了,后头又遇到了许多事情,也总算走到了今日,有些事情在心里结个疤可以,但千万不要让它挡了你该走的路,”秦贵妃伸出手,慈爱地抚摸着温芍的发髻,“他来过这一趟也好,彻底做个了结——你就当你自己在他心里已经是个汲汲营营的女子罢,你只想利用他,他不会再记挂你,你也不用再想着以前了。”

秦贵妃说着话,心下却止不住地叹气,这个女儿不知是天性如此还是后天没有受到应受的教导,即便被她带在身边四年,有时还是不甚好,也只是勉强能看罢了,今日温芍本应该像她一样高兴的,温芍却令她失望了。

但终究是女儿,即便再不满意,秦贵妃还是有怜爱之心的,见温芍长久地不说话,她又问:“那日见过的储奚,我看你的意思是不错的,你若没有其他的想法,母亲就继续安排下去了。”

温芍的眼睛有些发涩,恐怕是被夜风吹得,她用力眨了几下眼睛,还是觉得难受,忍下之后才说道:“母亲的安排自然是最妥当的。”

说完,她喉咙中哽了一下,吞了风进去,于是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差点喘不上气,连眼泪都给呛了出来。

秦贵妃疼惜地抚着她的背,等她咳完之后才说道:“这事反正也不急,日后再与储家商谈便是,这几日我会暂时陪着陛下留在行宫小住,你也一同在这里陪着我。”

温芍先是应了,然后又说:“明日怕是满满会等着我。”

“找个人去传话也就是了,他已经四岁了,都这么大的孩子了,几日不见母亲没有什么关系,又有你姨母还有乳母她们在,府上还有一起玩耍的玩伴,并不是非要见你不可的,你也该渐渐学着放手,免得日后黏着母亲养成一身的脂粉气,立都立不起来,让人看笑话。”秦贵妃稍稍正色道。

温芍不防在此事上都会被秦贵妃略斥一场,但秦贵妃的那些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便只能应道:“母亲说的是。”

然而话虽这样说,她心里还是放不下,算着崔仲晖和秦贵妃应也不会在行宫里待很久,她一同留几日便留几日,等回去之后再悄悄把满满从姨母家接回来,到自己府上小住几日也好。

这样盘算着,温芍心里才好过一些。

“好了,这里风凉,又是水边,你小心着了寒气,若不回寝殿去,便陪着我再回去宴饮,”秦贵妃道,“你放心,他方才已经提前离席,离开行宫了。”

闻言,温芍也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反而觉得这一口气在心口不上不下的,像是醉酒了一样难受,人也飘飘忽忽的,竟随口问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