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想劝劝,但每每都是算了,珠雨的经历比她还要苦一些,让她想想又怎么了呢,珠雨只是说了出来而已,怕是在大多数人眼中,温芍确实是交了天大的好运了。

于是温芍听了也只是笑了笑,自己手上忙着整理一把丝线。

“要我说,姐姐就不应该搬出来,如今连世子的面都不怎么能见到,”珠雨凑了头过来小声说道,“不过你看,今日还是世子一定要见姐姐的,足可见姐姐在世子心里的分量了。”

温芍心道,她能有什么分量,不过是顾无惑心有所求罢了。

温芍不想再听珠雨继续说这件事,便截了话头,直接说道:“你去外面看看世子来了没有。”

珠雨应声正要起来,便听见院门响了一声,这下不用出去便知道了,顾无惑已经进了净园。

温芍稍稍揉了揉久坐之后有些沉重的腰,强打起精神朝门口望去。

但旋即她心下便觉异样,连忙转过头,拔了头上一根银簪去挑烛花。

等顾无惑到了跟前,她才仿佛回神一般,抬眸去看他,叫了一声:“世子。”

顾无惑点了点头,在她对面坐下,两人共对着一盏烛台。

此时已至亥时,顾无惑知道如今温芍晚上熬不了多久,便紧着回了府中,可饶是他再紧赶慢赶,还是有些迟了。

顾无惑也不耽误,直接说道:“圣旨明日一早下来,我即刻便会走。”

温芍便问:“世子要去多久。”

“说不得会多久,”顾无惑不由皱了眉,却久久没有松开,“圣上给我的兵马并不多,或许仅仅只够救急。”

北宁来势汹汹,而为了建京的防守,皇帝此番并没有给顾无惑足够的兵力,而是把兵马分散到各处戍守,说是为保建京城稳固无虞,可是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在这个当口,皇帝竟对瑞王父子起了忌惮之心。

他怕顾无惑带兵增援顾昂之后,若是成功又手握大量兵马,他们父子二人在军中声势更甚。

圣上不可能放任北宁进犯南朔,却也不想看到瑞王势大,眼下朝中竟无人敢以身涉险前去帮助顾昂,便只能派顾无惑,实在是无奈之举。

温芍听后,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那世子保重。”

顾无惑看了她的肚子一眼,继续说道:“此行凶险,我不在的时候,你要保全好自身。”

“柔柔任性,但她已经是出嫁之女,今后或许慢慢也就少来了,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能请你多忍让包容。府中有什么事,若没人拿主意,你便替我把主意拿了,全都无妨。”

温芍抿了抿唇,声音提高了一些:“我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妾侍,做不了这样的事,也不敢做。”

“温芍,”顾无惑沉了声,琥珀色的眸子深邃,“我说过,我不会娶妻。若是我回不来,这一切都要托付于你。”

他本不想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可温芍顾左右而言他,他只能挑明。

看着温芍低垂的眼睫,辨不出她此刻的神情,顾无惑心里忽然一阵虚无蔓延开来,他们实在没见面太久了,在他印象中温芍为人忠厚实诚,为何今日却会推三阻四?

温芍的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很快又湮灭:“世子怎么会有事呢?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

她也说不出自己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总之她现在虽烦了顾无惑,可到底他救过自己,她不愿他真的去死。

顾无惑一时没有说话。

喉间像堵着东西,温芍很想说点什么,但她下意识地一直往下压,眼瞧着压不住,她便另说了它话:“战场上杀人见血,世子难道受得了?”

一个被寄在寺庙快二十年的人,怕是连杀鸡都没见过,忽然去了那样的地方,也是能将人逼疯的。

“朝中无人想去,但我只能去,被困在那里的是我父亲,被北宁侵犯的是我的国家,我无法眼睁睁看着。”顾无惑咬字极轻,目光中流露出疲倦。

他很清楚自己将会面对的是什么,但他却不得不去做,即便所有的因果尽数归于己身,他也不能退却。

“那便祝世子旗开得胜。”温芍冲着他笑了笑。

顾无惑微微叹了一声,起身道:“我还有一些事,眼下不早了,只是扰了你入寝。”

他说完,向温芍递过来一只拨浪鼓,原来是他从进门时就一直拿在手上的,但温芍没有注意。

温芍抬头看了看他,一时竟没有伸手去接,顾无惑便又往前递了递:“这是我给我们的孩子买的,你留着给它玩。”

他的声音此时稍稍压低了一些,听在耳中更为温柔,温芍拿过拨浪鼓,心里却一阵阵发寒。

然而她又怕顾无惑看出来,连忙摇了两下手中的拨浪鼓,笑道:“我知道了,我会收着的。”

今日的温芍有些别扭奇怪,顾无惑也说不出哪里不对,但他此时也无心再去追究,只能归结于是自己多心,或是她今日心情不佳。

他走到门口,最终还是忍不住侧身说道:“保护好自己和孩子,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