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主别墅时,走的是西侧的花园小路,会经过主别墅一层西半边卧室的窗台。

燕绥之落在顾晏身后没走几步,余光瞥见一个人影。转头就见一间卧室的玻璃滑窗大敞着,乔治·曼森正坐在窗台边,屈着一条腿,手里松松地握着一只玻璃杯,琥珀色的酒液在里面微微晃荡。

他看起来有点醉,眼睛半睁着,面容疲惫,似乎一直没能好好休息。他隔着一片低矮的花草和五六米的距离,看着燕绥之这边。

见燕绥之回头,他礼节性地举了举杯子,“要走了么?”

舌头有点儿大,燕绥之心说这位少爷别是喝了一天一夜没休吧?

不过出于礼节,他还是笑着回道:“是的。”

走在前面的顾晏听见对话,停下步子转头看过来,目光在燕绥之侧影上听了片刻,又看向了乔治·曼森。

照理说,乔治·曼森跟他总比跟实习生状态的燕绥之熟,但是花丛挡着,这位少爷似乎没看见他,只看见了燕绥之。

“下回一起喝酒。”乔治·曼森对着燕绥之邀到。

显然是真醉了,都不管熟不熟就随口发邀请。

燕绥之依然保持着浅淡的笑意,点了点头应付醉鬼:“好,有机会。”

话刚说完,他发现顾晏往这边走了两步。

“醉得不轻。”燕绥之冲他耸了耸肩,低声道。

刚说完,就听见那个醉鬼少爷又说了句胡话,“你皮肤很白。”

燕绥之:“……”

顾晏:“……”

燕大教授很多年没听见过这么直接莽撞的评价了,他朝乔治·曼森看过去,却见那位少爷正盯着他的手。

燕绥之动了动手指,有点哭笑不得地回道:“谢谢……嗯?你走回来干什么?”

他应付醉鬼的时候,顾晏不知为什么原路返回来了。

可能想看看曼森少爷还能说出什么鬼话。

不过小少爷没能继续他的表演,因为他盯着燕绥之的手太久,重心有点失衡,朝前侧边歪了一下,差点儿掉出窗台。手忙脚乱间杯子里的酒泼了出来,也就没工夫再胡言乱语了。

“走吧,别逗醉汉了。”燕绥之催促了一句。

两人这才又迈步离开了别墅区。

回去的路上,乔又给顾晏发了几条语音信息,还是在说帮忙的事情,而顾晏的脸始终很瘫。

燕大教授本来没什么兴趣的,也被他勾出了罕见的好奇,笑眯眯地问道:“你让他帮了什么忙,这一路上如丧考妣的?”

这人胡说八道逗起人来,用词总是很夸张,顾晏选择性地忽略了一半,“没什么。”

“敷衍。”燕绥之挑起一边眉毛,“你这样遮遮掩掩的,很容易让人怀疑你的动机。”

“‘你可以嗅觉敏锐,但不能妄自把某个人钉在嫌疑席上’,你以前说的话,原样还给你。”顾晏道。

希望某位院长能有点以身作则的自觉。

可惜院长没有:“哦?我还说过这个?”

顾晏:“……”

两人登上回德卡马的飞梭时,亚巴岛已经是夜里了。

岛上夜景最大的卖点就是灯松林,所以为了凸显那些萤火,屋外的灯光很有限,即便是别墅区,也没有一盏明亮的路灯,只在花园小径的每一个拐点,装有暖黄的地灯。

地灯的映照范围很有限,仅仅能够看见小径的轮廓。

乔治·曼森醉醺醺地在夜色里坐了一会儿,摇摇晃晃拎着酒瓶酒杯进了房间,只留下夜风顺着敞开的滑窗静静地淌进去。

主别墅的客厅里,为了庆祝杰森·查理斯律师的安然苏醒,也为了庆祝大家解除嫌疑虚惊一场,一帮热衷于玩闹的少爷搞了一场舞会酒趴。

“曼森呢?”有人在酒杯碰撞声中问了一句。

乔摇了摇头,“刚才去叫过他,话都说不清了,只说不来了要泡澡,说要想办法睡一会儿。”

他说着顺手朝走廊的方向指了一下,“我让他把房门开着,万一摔了就叫一声。”

其他人探头看了一眼,就见乔治·曼森的房门半开着,但里面很黑,显然外间根本没开灯,那少爷估计在里间泡澡。安保员和服务生一边一个站在门外,那醉鬼少爷如果有什么动静,他们也能及时照应。

有格伦在,一群人闹得很开,到后来,连身体没有完全康复需要休息的赵择木和教练陈章都到客厅来了,找了沙发一角坐下。乔让人给他们端来几杯鲜果汁,没让他们碰酒。

劳拉则找了个支架,把动态相机架上了,说要把这帮疯子们拍下来。

飞梭驶离天琴星的时候,顾晏收到了劳拉发来的一小段视频,拉了个群魔乱舞的全景,不过镜头最后落到了柯谨身上,就见他坐在一群老同学的边角,乌黑的眼睛安静地看着觥筹交错的朋友们,喝了两口果汁,看起来状态还不错。

同样是胡闹,他们那一片的氛围和那群少爷们的氛围就有这微妙的不同,这边更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