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稷倒是松了口气,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才落后两步进了门。

钟白很快就将人抓住了,送去了宫正司讯问,临近天亮时带了消息回来:“回皇上,良妃娘娘,王贵人,那是个假太监,他承认他是想带藤萝私奔,结果藤萝不肯,所以他因爱生恨,就将人毒杀了。”

王惜奴悲鸣一声:“藤萝……皇上,就算藤萝有错,也罪不至死,您一定要严惩,给藤萝一个公道,她跟了臣妾十余年啊……”

她说着看了殷稷一眼,眼神里藏着什么东西。

殷稷是知道还有个奸夫没处理的,见她如此便往前走了一步,却不想下一瞬,良妃便一把将王贵人拽了过去,明明是个娇滴滴的姑娘,给人擦眼泪的动作却十分粗鲁:“快别哭了,你可是有身子的人,若是皇嗣出事,别说藤萝了,你整个含章殿都赔不起,太医,快给王贵人请脉。”

太医立刻围了上来,王贵人被迫和殷稷隔开,心里十分恼怒:“良妃娘娘,臣妾受惊,想和皇上……”

“受惊正要静养,可惜皇上明日要早朝,今日不能陪你……罢了,本宫就委屈一下,陪你一会儿吧。”

王惜奴的话头被堵住,恼怒地瞪着良妃,对方歪了歪头不甘示弱地瞪了回来,随即扭头看向殷稷:“皇上快回去歇着吧,龙体为重,可容不得马虎。”

殷稷点点头:“也好,这里就有劳你了。”

他抬脚就走,王惜奴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场面,下意识抬脚跟了两步:“皇上?”

殷稷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的点了点头,王惜奴一看就知道了,殷稷这是在让她放心,说那个人他会处理干净。

这种时候还帮她,王惜奴的心脏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

她没再和良妃闹,颇有些温顺地坐了回去,却不知道殷稷一出门脸色就冷了,他看了眼钟白,对方立刻上前小声禀报:“臣已经将人换了出来,绝对会让他活到您要用的那天。”

殷稷一点头,当初说让王惜奴自己处置奸夫,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这么大的一个筹码,他怎么可能放过?

只能信他了

如今的含章殿备受瞩目,那里发生的事情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就传遍了宫闱。

谢蕴被幽禁在幽微殿,消息不通,倒是并未听闻,却仍旧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已经过了太医来给她看诊的时辰,对方却始终不见影子。

她也懒得去打听,绕去后院看了看先前堆的雪人,中午是一日里最暖和的时候,她很怕那雪人化了。

然而幽微殿地处偏僻,本就是清冷之所,加之地方狭窄屋后常年不透阳光,故而雪人丝毫未被影响,甚至冻得愈发结实了。

她仍旧抓起雪团一阵缝补,还在雪人手里塞了个雪球,假装那是他们曾经的定亲信物玉玲珑,先前殷稷想找出来转送给萧宝宝的,但没能寻到便不了了之了。

有了那东西,眼前的雪人便越发神似自己心中之人,谢蕴看着不自觉便有些出神。

前门传来说话声,应当是太医来了,她仰头看了看天色,超了足有一个时辰了。

也不知道张唯贤嘱咐了什么。

她戳了戳雪人的脑门,拍干净手上的残雪这才慢吞吞往前面去,却一眼瞧见了廖扶伤。

来的竟然是他?

谢蕴多少都有些惊讶,虽然张唯贤没少在她面前诋毁此人,但在她心里,不管是医德还是人品,廖扶伤都远胜张唯贤,难道他也会被张唯贤收买,来合伙骗她?

那个被张唯贤带来的人,实在不像是什么神医。

她心思有些乱,还是让人进了屋子,将手露出来让廖扶伤诊脉的时候才斟酌着开口:“廖太医最近甚是忙碌?”

廖扶伤猜着她这话是责怪自己来晚了,连忙虚心认错:“对不住姑姑了,这两日的确有些分身乏术,昨日萧嫔娘娘和王贵人起了冲突,被罚禁足,在昭阳殿闹了一通,弄伤了自己,她那性子,臣耽搁了一下午才算处理好。”

谢蕴一怔,萧宝宝被罚禁足了吗?因为冲撞王贵人?

她垂下眼睛,那个孩子很重要,殷稷护着也是应该的,她搓了搓手指,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然而廖扶伤难得能抱怨一次,一时竟闭不了嘴:“今日本想早早来的,奈何夜里含章殿就出了事,王贵人动了胎气,整个太医院值守的太医都被召了过去,本以为喝了安胎药睡下就没事了,可方才贵人却又惊悸而醒,我等束手无策,好在皇上来了,陪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我们这才得以脱身。”

他说着起身向谢蕴赔罪:“当真不是有意怠慢姑姑,还请姑姑原谅则个。”

谢蕴思绪有些飘,好一会儿才回神,却是轻轻摇了下头:“太医言重了,只是多日未见你,一时好奇才问了两句罢了,太医不必放在心上。”

廖扶伤松了口气,坐下来继续给她诊脉。

谢蕴这才低下头苦笑了一声,这叫什么事啊,她并不想知道后宫的情形,可先前是安康,现在又是廖扶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