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一寸,他必死无疑。

危急关头,一支羽箭呼啸而来,铎的一声钉进了老虎腹部,这是身体最脆弱的部位,老虎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就是这一下给了殷稷喘息的机会,他一脚踹在老虎胸口,翻身站了起来。

射箭的人快步走了过来,殷稷这才看清楚那竟是回鹘王子,也正是刚才被猛虎袭击的人。

对方扔了一把短刀过来:“天子,想办法脱身,只凭我们两个人太危险了。”

殷稷也有此意,他们没必要和一头畜生拼命。

可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什么东西却从回鹘王子怀里掉了出来,他只是瞄了一眼,就瞧见那是半块玉佩,上面清楚地刻着个“济”字,只是此时却只剩了一半。

这是谢蕴的东西,当初谢蕴苦求他救谢家的时候,他亲眼看见对方身上带着这个东西。

他脸色瞬间变了:“这是哪里来的?”

回鹘王子见他神情不对,不敢隐瞒:“刚才在林子捡的。”

也正是因为捡这东西分了神,他才险些被那头猛虎一击得手。

殷稷的脸色惨白下去,谢蕴真的来过这里吗?她和这头凶兽偶遇了吗?

他转头朝那头老虎看了过去,却愕然发现对方嘴边的毛发上沾着血。

这一瞬间他大脑空白一片,疯了一般朝着那凶兽冲了过去:“你把谢蕴怎么了?!”

回鹘王子大吃一惊,他们固然崇尚无所畏惧的勇士,可这样的猛虎只凭他们两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大周天子,你快回来!”

殷稷却头也不回,回鹘王子无计可施,他不敢丢下殷稷一个人走,只能瞄准机会朝着虎眼射了一箭,却被猛虎察觉,侧头避了一下,那一箭只射到了它的眼眶。

可殷稷却抓住了老虎躲闪的这个瞬间,悍不畏死地跳上了虎背,短刀直接在后颈狠狠插了进去。

老虎吃痛嘶吼一声,想要故技重施将人甩下去,却被回鹘王子的箭矢逼得只能左右躲闪,等想起身上敌人的时候,虎筋已经被挑断了,它全身瘫软在地,再不能动弹。

回鹘王子松了口气,正要敬佩殷稷一句,却见他疯魔了一样,正野兽一般疯狂撕扯着老虎的肚子。

你肯再给我一次机会是吗

王子有些被惊住了,不自觉后退了两步:“天子?大周天子?”

殷稷充耳不闻,抖着的手几乎抓不住短刀,好半天才划开一道口子,可却不敢继续划下去,他怕这里面真的有他心心念念的人。

他丢开刀,抖着手去撕那个伤口。

内脏混杂着血水流出来,一截断指混杂其中,殷稷身体陡然僵住,下一瞬他颤抖着身体再次撕扯起来。

“不要,谢蕴,不要,不要,不要……”

他魔怔了一样念叨着那两个字,手下动作越来越凶,可力气却越来越小,身体颤抖得不成样子,双手一次次被鲜血滑开,他又一次次抓了回去。

不要,不要,不要……

“皇上住手,您在干什么?”

钟白匆匆赶来,一见这场景瞬间就懵了,他连忙上前想将人拉开,却根本拉不动。

他看了眼周遭的禁军:“愣着干什么?快把皇上拉开!”

几只手一起伸过来,殷稷睚眦欲裂:“滚开!”

谢蕴有可能在里面,谢蕴有可能在里面!

他要把她刨出来,还有救,一定还有救!

他拼了命地撕扯虎皮,血水和内脏不停淌出来,一点点浸染他的衣裳,他却一无所觉,神态癫狂,宛如疯魔。

唬得众人不敢上前,更别说阻拦。

这幅样子,太像是疯了。

钟白扑上去死死抱住了他的胳膊:“皇上,住手,住手!”

殷稷眼睛猩红,这么紧要的关头,为什么要捣乱?为什么要阻止他?他抬起沾满血的拳头就要砸下去——

“殷稷。”

殷稷的动作陡然僵住,这声音好熟悉啊,谢蕴是你吗?

他心生希望,却连转身看一眼都不敢。

直到一双手伸过来,紧紧抓住了他满是血污的手,他才从这温热的触感里得到了勇气,转头看了过去。

熟悉的脸映入眼帘,世界瞬间真实起来。

“谢蕴……”

他一把将谢蕴搂进怀里,声音嘶哑颤抖得不成样子:“我以为你遇见了它,我以为你遇见了它……”

谢蕴似是也被他的失态惊住,迟迟没有开口,许久之后才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事。”

钟白眼见殷稷终于冷静下来,长出一口气,迫不及待凑了过来:“先送回行宫吧,这一身的血,也不知道伤哪了,得让太医看看。”

殷稷却仍旧抱着谢蕴不松手,那姿态仿佛是在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谢蕴沉默片刻才开口:“再等一会儿吧。”

钟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么狼狈的殷稷他也不想开口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