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坐在院中,怔怔的望着梨苑的大门。

三天了,已经整整三天未见得云承月的身影。

那日,我丢下了一句:“你这是在在意。”他便拂袖离去。

是被我言中心事?还是有意逃避?

正猜想间,门口忽然出现了一道青色的身影,身姿窈窕,分明是个妙龄女子。

只见她冲我摆摆手,便转身离去。

这是何意?示意我随她而去?

心下疑窦顿生,我忙追了过去。

出了梨苑,便是一条青石板路,此路乃是直通王府花园的路径。

只见那青衣女子径自奔花园的方向而去。

我不由加快了脚步,以期追上她问个究竟。

谁知我追得快,她便走得快,我刻意放缓脚步,她亦放缓脚步,分明是不想我与她正面接触。

我不由心中疑惑更大。

转眼间,便到了一处院落之前,那青衣女子身形一晃,便没了踪影。

这院落我曾来过一次,这里便是云承月的书房所在,而云承月早已传令全府上下,未经他许可,任何人不得擅闯。

那青衣女子分明是有意引我来此,她目的何在?

我信步上前,院子里寂静无声,分明是无人所在。

书房的门紧闭,我轻轻用手一推,心下不由暗惊:门居然没有上锁。

我环顾四周,确认无人之后,抬脚便迈入了书房。

眼下,惟有震惊二字,方能形容我此时的心情。

只见那迎面的白墙之上,挂着一幅高约三尺的画像,画像上乃是一名白衣女子。

一袭素白衣裙,手执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箫,满头乌黑的青丝仅用一根白玉簪轻挽,几缕散落的青丝随意垂于耳际,却是别样风情。再看那女子肤若凝脂,眉似新月,双瞳翦水,素齿朱唇,嫣然巧笑,姿容卓绝,堪比月宫仙子。

此情此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如烟的往事瞬间涌入脑海。

只是那一眼,便注定了今生的万劫不复。

一身血渍的他,颓然倒在草丛之中,我上前查探他的伤势,发现他受了极重的内伤,我向来是个不喜多事之人,双眉微蹙,正待转身离去。

却不料被他沾满了鲜血的手抓住了我的衣襟:“我还不能死。”

就是他的这句话深深触动了我,他想必也是个背负血海深仇之人,不肯轻易就这么死去。

我心中竟生恻隐之心,将他带了回去……

三个月后,他身子已无大碍。

而此时,我方知道,他叫云承月。他本是云月驻守边关的主帅,一道圣旨召他速返朝中,岂料途中遭人暗算,命在旦夕,却被我所救。

那株繁花似锦的梨树下,我手执师傅赠我的玉箫迎风而立,素白的衣袂飘飘。不远处,是玄衣如墨的云承月。

他缓步上前,静静立于我身后。

沉默半晌。

“你身子已无大碍。”我率先打破这沉默的僵局,道。

“恩。”

“你可是来向我辞行的?”

闻言,他身形明显一僵,许久,方幽幽叹口气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我转过身,对上的正是他熠熠生辉的星眸,那双眼睛里包含了太多我不敢去轻易碰触的东西。

我别过脸,不再看他。

“三月之久,尚未请教姑娘芳名。”

倘若你知晓我的名字之后,还能如此坦然相对?

望着满树雪白的梨花,我淡然一笑道:“梨雅。”

“雅儿。”他走至我面前,轻轻执起我一只素手,将一枚金灿灿的物件置于我掌心。

这分明是一块令牌,上书一个大大的“漓”字。

漓?谁人不知云月常年征战在外的护国王爷,漓王。

我将令牌送还他手中,道:“我不需要。”

“雅儿救命之恩我岂能不报?”他略显焦急道。

“举手之劳,本就不图回报。”我定定的望向他,“你走吧。”

他眸中划过一丝不舍:“今日一别,不知能否再见?”

“有缘自会再见。”我微微一笑,背转身不再看他。

将玉箫轻轻置于唇边,红唇微启,一曲《江河水》自唇下缓缓泻出。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淡去。

明知不可能,为何还要再见?

相见不若不见。

这段破碎的记忆一点一点凝聚成像。

两年了,云承月你居然爱了“梨雅”两年。

我沧然笑出声。

云承月,你可知晓你日思夜念之人却是夜夜伴你枕侧之人?

笑话,真的是天大的笑话。

你爱我两年,而今相逢却是不相识。

明知不可能,为何还要再见?

莫非这便是宿命?任谁都逃不开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