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学宫内有三座藏书馆,分别以博闻、远识、明智为名。博闻馆位于学宫岛西侧,明智馆位于学宫岛东侧,远识馆则坐落于两馆之间的鸿山之上。

三座馆的藏书类型没有大不同,收录的书籍几乎一致。若遇见珍稀孤本,岛上的学生会自发抄录多册,用于保存和传承。

作为明智馆的掌书,小谷每天晨时一刻准时点卯。二十个书童打理藏书海量的明智馆勉强能满足需求,每日光修补残书的工作就要耗掉大量的时间。

“掌书,这个月工钱什么时候发啊?”

一个小书童一边擦着书柜一边问着小谷。小谷和他们相比大不了多少,二十三四的模样,正认真地核对前一天的借还记录。

“明天就发。”

在藏书馆借书需要有尘世学宫发放给学生的书笺,每个书笺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编号,方便管理。

小谷把久借不还的编号记到催还册上,边抄边恨道:“每天光修补藏书的事务都忙不完,还要分出人去催这些秋后的葫芦!”说完他笔尖指了个书童,“小雨,去把门边的秽物扫净,等这炷香燃尽了便开馆。”

明智馆外已是闹哄哄的。

由于学宫内学生众多,每个人学的课目又不尽相同,他们上课的时间由自己的老师来定,什么时段的都有,这就导致每天不管什么时辰都会有人来借书还书。

这不,还没开门馆外就聚集了不少的学生。

明智馆开门了,学生鱼贯而入,在五层高的明智馆内散开来。

小谷的书桌被一个人压着,一阵颤动,他的笔尖划出了一条蚯蚓般的黑线。

“还书。”皮肤黝黑的青年笑嘻嘻道,带着几分讨好。

小谷看了看男人手掌下压着的一摞子书籍,约莫十几本,其中那本《秋事录》封线都快碎成渣了。如果记得没错,他前年刚当上掌书的时候,这本书就已经被蓝墨借走了一个月,计入了催还册了。

“呵呵,蓝学长!您贵人终于记起来这码子事了?”

小谷把那一摞书大力揽到怀里,眼神依旧怨气满满。

蓝墨大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再不还,他恐怕自己以后都别想在明智馆借到书了。

小谷翻了他个白眼,翻起借还记录把蓝墨那串好记又眼熟的编号消去。

蓝墨伸着头看,嘱咐道:“别消错了,这回我可全还掉了。”

小谷勾着冷笑。

老油条了,这次消完了下次铁定会再犯。

“你就不能把这回事放在心上?忘性这么大,真不知道竹老是怎么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的!”

尘世学宫名师云集,这之中有些老师更加德高望重更加受学生喜爱,竹老就是其中一位,主教儒学经典。

蓝墨是竹老还未出山的学生,由于竹老名望很高,收学生贵精不贵多,所以他的每个学生都有点名气。

蓝墨回答不上来,干笑着。

突然,一个很眼熟的编号闯进他的眼帘。

他对别人的事总不太上心,小小的书笺编号更不可能记得住。除了自己的,竟然还能看见别的眼熟号码,这太奇怪了。

渐渐,一个想法出现在蓝墨脑中。

他从小谷手下把借还记录夺过来,重新翻回刚刚无意中瞥见眼熟编号的那一页,反复确认了三次,终于肯定自己曾有心地记过这串编号。

不会错了。

一定是那一串,被老师挂在名生堂最高处的那一串!

蓝墨丢下借还记录就跑了出去,完全不顾小谷在后面的嚷嚷。

“你是不是有病啊蓝墨!疯子啊你!”

小谷气呼呼地,借还记录有几页被蓝墨给撕裂了。

“老师,老师!”

蓝墨风风火火推开鸣竹院的大门。

鸣竹院由四间房屋组成,正中间是竹先生的卧房,东侧是厨房和茅房,西侧就是名生堂。

蓝墨闯进来后直接去了名生堂里,望着挂在墙上最高一列的木牌又确认了一次。待左腿刚跨出名生堂,鹤发白眉的竹先生正提着戒尺从当中的卧房勾着背走出来。

瞧见是他,枯瘦的手颤抖着举起戒尺,即刻怒道:“孽障!谁让你进去的!”

瞧竹先生吹胡子瞪眼,蓝墨知道这顿打铁定是少不了了。

“老师…他、他他!我看见那个,那个编号了!”

竹先生可不管他看见什么妖魔鬼怪,不经允许闯进名生堂就要挨打!他摇晃着身子走过来照着蓝墨身上抽了好几下,“孽生!贪玩贪到你学长头上!你个大不敬,败坏纲常,败坏德行的混账!”

“老朽怎么收了你个孽生,真是晚节不保!”

蓝墨被他打的浑身哆嗦,一个劲儿的躲又不敢躲远,怕竹先生闪了老朽的骨头。

“郦御,不,郦学长!他的编号,出、出现在了明智馆的借还记录上!就这几天!”

蓝墨大喘气着说完这句话,不知白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