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按照时间顺序将仁智宫之变讲述了一遍,“没想到杨文干居然在坊州依宜君仓为东宫养私兵……偏偏那时候不敢贸然打探坊州,生怕打草惊蛇。”

“更没想到坊州民变,齐王乘机带走了一半的兵力,否则以秦王、定方兄之能,不至于被杨文干攻破凤凰谷。”

“还好提前让亲卫盯住了沮原桥,这才顺理成章的率兵赶往仁智宫……”

“当然了,如果齐王没有派人守住沮原桥,截断与长安的往来,为夫也有安排,凌公、定方兄会带着岳父大人从山路遁走,范十一提前在沮水上游准备了船只。”

“但那样的话,郎君就瞒不住了。”崔十一娘幽幽道:“郎君于数年间一跃而为天下知,才赋为首,其次乃是陛下信重。”

李善咧咧嘴,“不错,若是如此,陛下难免生疑……更何况为夫提前遁走。”

“秦王更是生疑。”崔十一娘点出重点。

李渊已经不好糊弄,而对李善非常了解的李世民更加不好糊弄,你李怀仁都提前准备好了船只,自己早早的溜掉,而且还瞒着不肯上禀……即使能理解李善只是猜测,但李渊、李世民父子也难以释怀。

“还好都过去了。”李善一笔带过,“终究安然而返,虽太子并未谋逆,但再无回天之术。”

都过去了……那是不可能的。

尔朱焕这个漏洞……李世民不可能不去查,用曾经窥探到齐王与封伦在天台山密会这个理由,太过敷衍了,只能勉强搪塞。

这也是尔朱焕为什么下定决心,要在大局抵定之后悄然遁去,远走江南的原因……只要他不出现,那么李世民就很难弄清楚缘由。

毕竟在明面上,李善与尔朱焕之间完全扯不上联系。

这也是朱氏最近烦恼的原因,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兄长却即将远去,说不定这一生都未必能再见。

“好了,睡吧。”李善劝道:“突厥即将南下,只要不出意外,等突厥退走,陛下就会易储,秦王入主东宫后,为夫就再无后顾之忧,每日清闲度日……”

“那裴弘大呢?”崔十一娘声音略有些沙哑,打断道:“太子虽未被废,但已然事败,而裴弘大却没有致仕,所以必有变故。”

“若有变故,必在东宫,而且必在突厥撤兵之前。”

李善再次咧咧嘴,都说一孕傻三年,崔十一娘怎么反而脑子愈发好使了呢?

防务

九月初二。

刚陪着妻子吃完中饭,盯着睡着了,李善才出门在庄子里来回转悠,十多个亲卫前后护佑,带队的是王君昊……这是凌敬、苏定方反反复复叮嘱的,即使是在庄子里,也必须有至少十名亲卫相随,由王君昊、周二郎、曲四郎轮番带队。

从八月十五到九月初的这段时间,可能是李善来到这个时代后上班最勤快的一段时日,当然了,这个所谓的上班的地点是固定在长安……前些年在代县,李善也不敢不上班啊,不然说不定突厥都破雁门关了,自己还没发现呢。

而李善这段时日的勤快主要是因为备战突厥,代州、灵州两地多有嫡系,延州也有如杨则、胡演这样的旧部,加上李善击败突厥的履历,使得李渊、李世民以及诸多宰辅都需要考虑参考李善的建议。

忙碌了半个多月,李善这才轻松下来,接下来的战事……李渊可能还有有所下询,但前面有个秦王顶着,自己只需要附和就行了,难不成自己还要与李世民顶牛?

李善也不相信李世民会出什么蠢招,不过他心里也有隐忧,这个隐忧就是代州。

从主将以及诸多大将的人选上来看,很多人都担忧灵州军的实际主将张仲坚能不能抵挡突厥的来袭,但李善并不担忧,原因也很简单,即使张仲坚兵败,也能固守……因为他身后是原州。

有张士贵在,原州七关固若磐石,一旦灵州军败北,张仲坚至少能遁入原州而守,而且李善也不认为张仲坚在军事指挥上比苏定方差多少……这一点倒不是他自己的认知,而是苏定方、李道玄、窦轨、胡演诸多大将共同的认知。

延州道那边倒是放心,虽然夏州孤悬在外,但李药师乃天下名将,更何况突厥大举进攻夏州的可能性不大。

但代州就不同了,实际上所谓的代地分为两块,以雁门关为界限,以东为代州、忻州,以西为朔州,镇守朔州的是代州长史李世绩与朔州都督刘世让,这两个人都堪称名将,即使攻稍嫌不足,但守御朔州不难。

问题在于,整个代州军没有一个实际上的主将,代州总管秦武通在能力上有所逊色,也从未有过独当一面的履历,很难压的下麾下诸多大将。

昨日李善接到了旧友李义琰的来信,如今代州内部颇为混乱,虽然有了自己的来信,但刘世让与李世绩之间依旧不合,而庞玉拉拢薛万钧和忻州总管房仁裕,大肆侵夺代州军的指挥权。

以至于如今代州军分裂成了四部,一部分是驻守马邑的刘世让,一部分是驻守朔州寨堡的李世绩,一部分是代州总管秦武通,另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