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改主意

谢蕴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六年前那个大雨夜也是这样,她刚进破庙的门就被人捂住了嘴,然后肮脏湿滑的大手……

她脸色苍白如纸,指甲死死抠进了掌心,眼神却在短暂的惊惧之后狠厉起来,她绝对不会再让自己落到那番田地。

她挣扎着去拔头上的簪子,却是刚碰到对方就松了手。

“二姑娘,为防被人发现,冒犯了。”

谢蕴抓着簪子的动作一僵,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声音耳熟,她抬眼看过去,就见谢淮安站在两步远处正垂眼看着她。

“是你……”

她踉跄一步,险些跪倒在地,谢淮安连忙上前想扶她一把,却被她摆摆手拦住了:“不用,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淮安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当年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早就被谢家遮掩得严严实实,除了极少数的人,旁人连一丝风声都没听到,谢淮安一个远方投奔来的亲戚,自然更无从听说。

但这不妨碍他愧疚,在面对异族追杀时都能拉上一个人垫背的谢二姑娘,现在却失态到连站都站不稳。

“对不住二姑娘,我吓到你了?”

谢蕴靠在墙上,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没事,我没事……你来这里,是滇南出事了吗?”

“不曾。”

谢淮安连忙解释:“姑娘应该知道,运河只能到杭州,届时龙船会转内河行至滇南渡,为了能让姑娘及时和家人见面,狗皇帝已经下旨让滇南官府派人护送内相他们北上,只要离开了滇南的重兵把守和那无处不在的瘴毒封锁,我们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原来是来送好消息的,谢蕴心里松了口气:“如此甚好,你可见过他们了?”

“装作路人偶遇过一次,他们很担心姑娘的安危。”

谢蕴脑海里闪过家人的脸,眼眶微微一烫:“我一切都好,让他们只管放心。”

谢淮安应了一声,却仍旧站着不动弹,谢蕴抬眼看他:“堂兄还有别的事?”

谢淮安脸色尴尬起来:“我听说姑娘陪着狗皇帝去了一趟兰陵,这次私逃的机会千载难逢,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机会了,姑娘你……”

“我没有改主意。”

谢蕴听出了谢淮安的忧虑,淡淡开口打断了他,脑海里却闪过殷稷孤单坐在桌边的影子,她垂下眼睛,指甲一点点抠进了墙皮,她提醒自己似的再次开口,“我从来就没想过要留下。”

谢淮安松了口气,抬手一抱拳,这才消失在巷子里。

谢蕴却迟迟没能出去,殷稷的脸翻来覆去地在脑海里浮现,搅得她不得安宁。

冷不丁外头有人喊她:“谢蕴姑姑?谢蕴?哪去了?怎么这么一小会儿就不见了?”

谢蕴收拾好心情抬脚走了出去:“徐恭人,我在这里。”

徐氏连忙走了过来:“没事就好,人太多我还以为我们被挤散了。”

谢蕴含糊了一句整理衣裳便遮掩了过去,拉着徐氏又往旁处去闲逛了,冷不丁瞧见路边有卖糖的,她想起那包萧太傅给殷稷,他却一口都没来得及吃的糖来,脚下莫名的有些迈不动步子。

“姑姑想吃糖?”

谢蕴应了一声,却是犹豫了一会儿才抬脚走了过去:“老板,给我一包糖。”

“姑娘要什么样的?我这里有麦芽糖,桂花糖,杏仁糖,酥糖还有各色蜜饯,都是很好吃的,您看看要哪个。”

谢蕴一时被问住了,她也不知道那包糖是什么样的,目光扫过摊子,瞧着哪个都像又觉得哪个都不像。

摊贩见她犹豫不决,抬手拿起几块碎糖:“姑娘要不尝尝?”

谢蕴被这一声说得回了神,颇有些哭笑不得,她也是糊涂了,有什么好纠结的,都要了就是。

“不必了,各色糖都给我来一包。”

摊贩喜笑颜开,连忙拿了纸包给她包糖。

徐氏笑起来:“以往倒是没听说姑姑嗜甜。”

“人总会变的。”

谢蕴也没多解释,反正拿回房里旁人也不知道是她吃的还是殷稷吃的,何必说实话给旁人多一个殷稷的话柄。

“您的糖,请您收好。”

谢蕴付了钱,眼看着天色不早了,便提着糖和徐氏折返了龙船,却是不等上去就瞧见王夫人带着个丫头正从甲板上往下看。

徐氏脸色一变,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谢蕴的胳膊。

“姑姑去我那里说说话吧。”

谢蕴微微一挑眉,这徐氏和王夫人的关系似乎比自己想的要糟糕恶劣得多,可徐氏明明和王家关系颇深。

她生母虽不是王家嫡系,却一直在王老太夫人面前养着,后来嫁给了徐功,生下了她这个嫡长女,算起来她该喊王夫人一声表舅母。

可这份亲情似乎并没有缓和她们之间的婆媳关系……这位王家三爷到底在做什么?明知妻子为自己担了骂名,却还纵容家人欺辱她吗?

眼见徐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