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妈妈,”纪锦川坐在床边,无奈地说,“没必要这样。”

“儿子,”纪母心情很好地摸摸他的头,“我觉得很好。”

“好吧,你开心就好。”纪锦川晃晃脚丫,“嗯…谢谢大家,我很高兴。”

几位医生发出善意的笑声。

在纪锦川刚醒时过来问话的医生叫黄连,他笑着说:“小伙子,恭喜你重获新生,来吃蛋糕吧,蛋糕可是沈主任亲自给你挑的呢。”

纪锦川唇角的笑一顿:“沈宁远,那他怎么没来?”

地久天长(二)

他这带有质问性的语气让黄连一愣,扭头同身侧的护士对视两眼,不确定地说:“啊,沈医生很忙的,他把蛋糕交给我就出去了。”

纪母也反应过来,忙说:“怎么和叔叔说话呢,这孩子!”

纪锦川耸耸肩:“抱歉,我只是想见沈哥哥一面然后好好感谢他。”

黄连打了个哈哈:“哎呀早晚有机会嘛,现在让我们好好享受一下这份难得的美味吧,听说是从高档蛋糕房特地定的呢。”

纪锦川盯着那个不大但非常精致的蛋糕,看着上面遒劲有力的“锦川康复快乐”的几个大字,半响勾勾唇,笑着说:“好,好久没吃甜食了,快让我尝尝。”

几人顿时拥作一团,哄笑着切了蛋糕,美美地吃了一顿,接着每人又各送出自己的小礼物,待到一番玩闹后众人散去时,天色已经黑了。

纪锦川洗漱完毕,穿着睡衣躺在松软舒适的床上,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被子。

“怎么了,宝贝儿?”

他抿唇笑了笑,摇摇头说:“没什么,就是觉得被子好软,很真实。”

纪母笑了笑,低头亲亲他的额头:“睡吧宝贝儿,今天玩儿了一天肯定累了。”

“嗯……你不睡吗?”

“公司里还有些事情,我去处理一下。”

纪锦川看着她走到沙发上,用一个不怎么舒服的姿势窝在沙发上,打开电脑,两眼专注地盯着它,神色很严肃。

他把半个脸埋在被子里,侧身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妈,工作上的事很忙吗?”

纪母手敲着键盘,头也不抬道:“还好,最近事情有点多,宝贝儿我打扰到你了吗?”

“不,没有,”纪锦川犹豫了一下,继续说,“其实我自己在这里可以的,妈你要是有工作就去忙吧,现在我也好得差不多了。”

纪母抬头瞅了他一眼,笑着说:“没事,在这里陪着你就行。”

“真的,我已经成年了,”纪锦川坚持道,“而且……你、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我有点不习惯。”说完,他垂眼抿了下唇,果真是有点委屈的小可怜样。

纪母愣了一下,接着便明白过来了。自己以前对儿子忽略了太多,现在突然对他这么好,再加上青春期男孩儿的自尊心,他接受不了可以理解,更何况是患过抑郁症的孩子,心思肯定要比旁人细腻一些。这样想着,她的心里又生气了浓浓的愧疚感,把电脑放到一边,起身走到床前蹲下,摸着纪锦川的额头柔声说:“是妈妈没注意到你的感受,正巧这两天公司有个重要的合同得拿下来,那妈妈明天就回去一趟,估计过一两天才能回来,你能好好照顾自己吗,小男子汉?”

纪锦川露出一个笑容:“当然可以。”

“好。”

得了应允的纪锦川很高兴,他把脸捂进枕头里,眼里闪着得逞的光。

第二天纪母走得很迟,拉着纪锦川絮絮叨叨叮嘱了好些事情,又同他的陪护医师说了半天,还给沈宁远打了个电话,最后实在没什么事情要说时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纪锦川冲着她的背影摆摆手,直到完全看不见才放下胳膊,扭头对黄连说:“沈宁远在哪儿?我要去找他。”

“嘿,你应该叫沈医生,”黄连敲敲他的脑袋,“你妈妈才刚走,你就没大没小了?”

纪锦川皱着眉拍开他的手:“我要去找他。”不等黄连说什么,他又自言自语道:“算了,我自己去找他吧。”

说完,他拄着拐杖一点一点地挪了出去。

高级病房离主任办公室不算远,乘着电梯再走几步路便可到达,饶是如此,当纪锦川走到写着“主任办公室”几个大字的门口时还是有点喘。

他勉强定了定神,伸手拽拽衣服,又理理头发,确定自己仪表无误后,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在门内响起。

纪锦川眼睛亮了一下,脸上挂上讨喜的笑容,伸手推门。

“宁远——等等,你是谁?”

坐在桌前的医生抬起头,推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你好,你找谁?”

纪锦川握着拐杖的手紧了一下,不太情愿地说:“我找沈宁远医生。”

“沈医生不在,你找他有是什么事告诉我就好。”

“……私事。”

男人笑了一下,抬手枕在脑后,神色间有了丝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