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搬出耀宗来,李大人便无话说。王翰林虽然觉得儿子没娶碍不着女儿出嫁,但看耀祖两口子的神情都颇以为然,倒也不想妻子难做人,也就依了柳氏,道:“咱们加紧替英华备嫁。耀祖,咱们亲戚朋友里头,若有合适的女孩儿,你就和你母亲说说,咱们先留意起来,等你兄弟来家相看。”

英华和李知远的亲事既然不成,李家便不能举家回避。是以第二日早上,李知远就过来辞了老师兼泰山,悄悄儿到府城去了。柳氏也不肯再让女儿一个人出门,家事多请玉薇帮忙。过了几日新宅那边收拾好,王李两家俱都搬过去。王翰林还给妹妹妹夫留了个小院儿。文才一家也搬了来,大家俱在吴家村居住。

潘菘原也是想再寻李知远的麻烦,然使人一打听,才晓得李知远已是不在富春县了,却是打听不出他去了哪里。若是要寻李家的麻烦吧,李家和王家同住在一个大宅里,赵恒又在王家住着,这一向又和妹子打的火热。却是不好轻举妄动。

只要妹子嫁给赵恒,潘家便万无一失。官家若是长命百岁,将来的天子自然是潘家的外孙;若是官家有个三长两短,晋王的儿子是潘家的女婿,有这层关系,想来挟小天子以令诸侯比冒天下之大不违自己做天子要容易许多,晋王只要不傻都会拥立潘家的外孙为帝,但教潘家的外孙为帝,收拾哪个都易如反掌。

是以潘菘要以为大局为重,就暂将王李两家放下,但见着妹子,就叫妹子把赵恒赚回京城去。他镇日只盘算如何闹得天怒人怨,要叫曲池府的百姓乃至全天下人都反对迁都。

且说耀祖自那夜惊艳,一连画了十来幅美人图都觉得不满意,日日夜夜念想要把玉薇喊来,做一幅月下美人图。他自家不肯去喊,偏要叫黄氏去喊。黄氏哪里肯,和他吵了几回,积下一肚皮的怨气。

吴家老宅就一个大厨房,黄氏和玉薇也常在厨房撞见,但见一回,她就要指桑骂槐一回。

玉薇便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儿,因黄氏莫名吃醋,她偏有事无事要当着黄氏的面,抛个媚眼儿与耀祖。这日玉薇从耀祖住的院前经过,因耀祖在院门口闲走,黄氏坐在门边缝衣裳,她便站住了脚,微微一笑,妙目流转,把耀祖的魂都勾掉了半边,又故意咳了一声让黄氏知道,才袅娜而去。

黄氏大怒,指着玉薇的背影骂骚蹄子,臭狐狸。耀祖听了,不满道:“你这般说话,生生把几个孩子都带坏了。玉薇姑娘再有哪里不好,你见一回骂一回,人家都不曾恼,可见人家性子是真好,越发显得你小鸡肚肠。”

黄氏听得这话,又妒又恨,正好手上有针,就将来扎他。耀祖推开她,道:“妒妇!妒妇!”拨起脚就走,才出得大门,却见一个娇美小巧的女孩儿,眼睛哭的又红又肿。守门的拦着不让她进,她抹着眼泪只是要进门。守门的正是无法,看见大少爷出来,忙道:“大少爷,这位小姐要见赵公子,你与小的做个证见,赵公子是不是一早就到县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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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娶妻还是纳妾?(上)

耀祖皱着眉将那女孩儿细细打量,却认得她是同窗苗凤举的妹子,便道:“苗小姐,赵世兄实是不在家。”

苗小姐也认得王耀祖是她哥哥的同窗,便弃了守门的,两只小手紧紧揪着耀祖的衣袖,泣道:“王大哥助我,我要见赵恒哥哥。不得见他,我就要死了。”

新宅左右虽无紧邻,然在大门口这样拉拉扯扯也不像话。王耀祖劝不走人,只得把苗小姐带到赵恒和杨八郎住的那院门口,道:“赵世兄住在这院里,你在这里等罢。”

苗小姐把这院里二十来间屋子尽数看过,看一个大衣架上确是挂着赵十二的几件衣裳,才信这里是赵恒住所,真个就在那屋门口台阶上坐等。

耀祖因人家是小姐,不好奉陪得,自家娘子方才吃醋吵闹,也不好喊她来陪,有心喊那位玉薇小姐来陪着说话儿吧,他又无胆,万般无奈,叫英华去陪苗小姐说会儿话,因道:“她哥哥是我同窗,你陪她说说话,哄着她家去也罢了,再不然,使个人去县里前门大街苗家捎个信,就说他妹子在我家,叫他抬个轿子来把人接走。”

英华含着笑等哥哥去了,转头和杏仁小声抱怨:“他揽的事他又不管,偏叫我去。”

杏仁笑道:“大少爷心肠倒好,若是二少爷,肯定是不理人家的。”

“二哥是被烦怕了。”英华也笑了,道:“我替赵恒打发痴心姑娘都打发多少个了?这一个,我偏不帮他,只叫人家在家等他来。”她自带着小海棠到赵恒那院里去,笑道:“苗小姐,这院里坐着凉,咱们到前头花厅坐会,好不好?”

苗小姐眼泪汪汪的扭过头,不理她。

英华也不恼,抿嘴笑道:“你不来,我就在花厅等赵恒来了,告诉他你在这院守着他,叫他别回来。”说罢掉头就走。

苗小姐抹着泪跟了上来,进了花厅,她也不说话,自家挑了一个能看见外头过道的位子坐下,眼巴巴只看门外,并无和英华说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