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怔了怔,她不信钟白这句话,可对方一番心意也不好拒绝得太生硬,而且有句话他说得很对,最近是不太平。

“那就谢过钟统领了。”

钟白咧嘴笑起来:“姑娘别客气,这天都快亮了,您快回去吧……哦对了。”

他脸拉了下去:“麻烦您转告蔡公公,让他以后少吃点,我这么勇猛一小伙子,差点没拖住他。”

谢蕴:“……”

要说你自己去说,这么得罪人的话,我才不去。

她假装没听见,径直走了,钟白毫无眼力见,还在后面拔高了语调嘱咐她别忘了。

谢蕴默默加快了脚步,等关上偏殿的门才无奈似的笑了一声,她竟会被人一句话就吓得落荒而逃。

可目光落在那护身符上时,她心里那短暂的轻快又瞬间散了,连钟白都察觉到宫里气氛不对了,那就应该是真的要出事了吧。

她往床榻边走了几步,殷稷还在昏睡,大约是做了什么糟糕的噩梦,他眉头死死拧着,几乎要变成一个小疙瘩。

谢蕴看了很久才抬手轻轻碰了一下,殷稷像是被这一下碰触惊动,噩梦顺势而止,脸色肉眼可见的平缓了下来,片刻后他翻了个身,将手里抓着的衣服团了团塞进怀里,随即像是得到了什么安慰一样,呼吸逐渐平缓了下来。

谢蕴的目光不自觉落在那件衣服上,好一会儿才扭开头,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大约是夜深人静,人容易困乏,没多久她竟然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早朝的钟声响起,她才被惊醒,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已经回到了床榻上,而本该睡在床榻上的殷稷却不见了影子。

她怔了怔才下地,打开偏殿门的时候刚好看见銮驾动身。

昨天都病成了那个样子,也不知道热症退没退,今天竟然就去上朝了。

谢蕴扶着门看了好一会儿才回神,自嘲地笑了一声,她这是操得哪门子心?殷稷何须她操心?

多管闲事。

她回了床榻,准备补个觉,可刚合上眼睛,门就被人敲响了。

“谢蕴姑姑可在?太后传召。”

谁的龌龊心思

殷稷一出乾元宫,钟白就发现他脸色不对了,见他身边只有个十分眼生的小太监,知道一定不得用,连忙跟了上去。

“谢姑娘说皇上的伤口又裂开了,要静养,您怎么还去上朝?”

殷稷搭了下他的胳膊,起初钟白还以为他是无意的动作,可一接触才察觉到他手的温度不对,哪怕隔着衣服都烫得惊人。

他连忙靠近一些,暗中扶了殷稷一把。

“皇上,要不今天歇歇吧?”

“今天不行,”殷稷闭上眼睛,借着钟白的支撑歇了口气,“朕岂能因为一顿饭就一病不起?”

他不能让太后看这种笑话。

“可是……”

你这脸色很难看啊。

“没事。”

殷稷微微一摇头,钟白见他喘息声很重,也不敢再让他费神,只能闭了嘴,可没几个呼吸就又忍不住了。

“蔡公公怎么偏偏赶在这档口出事,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动的手,我饶不了他。”

殷稷顿了顿,他是今天早上醒了之后才知道蔡添喜昨天出事的,早朝之前去探望过,经了这一场大难,蔡添喜眼看着就衰老了许多,白头发都多了。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皇上先养好身体吧,这些事都不急。”

“不能拖太久……”

话音未落,薛京迎面匆匆走了过来:“臣参见皇上,臣听闻宫里昨天出了事,蔡公公……”

殷稷微微一颔首:“去看看他吧,朝会散了来见朕。”

薛京连忙谢恩,侧立在路旁等殷稷过去才匆匆往乾元宫去。

殷稷却又回头看了一眼,目光有些深沉,看得钟白很茫然:“皇上,怎么了?”

殷稷极轻地吐了口气:“蔡添喜把他教导得不错,分寸还是有的。”

钟白满脸都写着没听懂,殷稷却也没解释,清明司的消息网是薛京按照他的谋划布下的,有多灵通他再清楚不过,昨天晚上钟白一动,薛京应该就知道宫里出了什么事。

可他没有夜半进宫,而是等到了现在,还特意从他面前经过,得了他的允准,这就是分寸。

“你呀,还不如一个没弱冠的孩子。”

钟白一噎,不知道自己怎么好好的就要被比较,很不服气地咧了咧嘴,但殷稷没理他,他也只好把这口气憋在了心里。

昨晚宫里的动静朝臣们大概都有所耳闻,此时见伺候在殷稷身边的不是蔡添喜而是钟白,彼此间纷纷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古怪。

尤其是荀家,眼底的幸灾乐祸几乎要露出来。

殷稷却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强撑着与众臣商议了一番租佃变法的事,事情牵扯到了世家的利益,自然会遭到反对,殷稷没有强